看一眼手表,十一点半了,宁宁还没回来?
放下电脑,回房间打开手机,拨出宁宁的电话号码,不多久,有人接起。
「宁宁,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手机被挂掉!
特特错愕,挂她电话?这是怎样?想造反吗?
再打一次,这次连接都不接,直接拒绝接听。
特特一肚子闷气,进房间换上牛仔裤,准备出门找人。
这时大门出现开锁的声音,特特大步上前,猛地一把拉开,喝得半醉的宁宁靠在阿丹身上,笑得很欠扁。
阿丹是她们的邻居,住在五楼,和宁宁同年。
两人从小就是死党,都不爱念书,国小时期就相约翘课,国中偷骑大人的摩拖车。
有一次被警察追,阿丹骑得飞快,最后虽然摆脱警察,却也犁田,两个人一个摔得左手打石膏、一个左脚打石膏,两人住在同一间病房,从此成了歃血为盟的难兄难弟。
高中毕业后,两个人学测都考得不理想,阿丹直接宣布不念了,宁宁竟也学他,理直气壮宣布要进入职场。
特特哼哼两声,说她只要有本事找到月薪三万块的工作,就放弃逼她念书。
结果……当然是不可能,但宁宁居然为了不肯在姊姊面前低头,跑去当KTV伴唱。
这是什么鬼职业啊,幸好阿丹还有一点理智,偷偷把宁宁的决定告诉特特,气得特特提起棍子,差点没把她的腿再打断一次。
到最后,特特拎着宁宁到补习班报到。
特特没有多高的要求,只求她补完这一期,指考拿一点漂亮成绩,好找到一间「听过名字」的大学,乖乖窝上四年,毕业后她想做什么、随便,特特再不管她。
她的低阶要求,却仍让宁宁痛苦得尖声惊叫,抱着她苦苦哀求。
「姊,你不知道,补习班真的不是人在过的生活,我每天坐在小小的位置里,都觉得自己是被压在一零一下面的白娘娘。」
特特横了她一眼,没好气说:「白娘娘不是压在一零一下面,而是雷峰塔。」
「姊怎么确定白娘娘没有办移民?」
碰到这样的妹妹,特特没有吐血,已经是修养到家。
她只好开出优渥条件,从零用钱到国外旅游、一双名牌高跟鞋……条件好到让她惊声尖「笑」,才乖乖上补习班。
结果呢,才多久时间,她又受不了了?补习班三不五时打电话来说宁宁又没去上课。
双手横胸,她冷冷地看着宁宁和阿丹,阿丹被盯得头皮发麻,偷掐宁宁两下,让她清醒一点。
「你又没去上课。」
「对。」她抬高下巴,满脸桀骜不驯。
「你答应我,会忍耐到指考。」特特试着压下怒气。
「不要,我连一天都忍不下去,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闷,闷得我喘不过气,要不,你去对着法海那颗光头看看,保证不到一堂课,你就想吐。」宁宁借酒装疯,指着特特大喊大叫。
「大姊,你不要生气,宁宁今天心情不大好。」阿丹连忙挡在两姊妹中间,给彼此缓颊。
「心情不好就不念书?那我心情不好,是不是就可以不要赚钱?」
「够了,不要老是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赚钱很了不起?养我很了不起?没有你,我一样会长大。」宁宁伸出一阳指,不断朝姊姊肩膀上戳。
「是厚,你一出生就会自己洗澡换尿布,一出生就会自己觅食,不简单!」特特冷笑,不知感恩的坏家伙。
宁宁是她把屎把尿养大的,那时妈妈为着赚钱,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她才七岁,就必须学会照顾妹妹。
小小的身子背着重重的婴儿,在家里走来走去。
别人的童年是卡通、游戏、故事书,她的童年是奶粉、尿片、婴儿哭。当时她有多辛苦,现在她就有多少权力说话。
「够了,你要讲几次啊?好,你很伟大、很了不起,没有姊姊,我早就死过一百、一千次,行不行?那又怎样?看清楚!我已经长大,已经不是那个必须乖乖跟在姊姊屁股后面,学姊姊说话的笨小孩。」
「所以呢?你现在聪明了,就可以不听姊姊的话?」
「为什么要听?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让你安排?为什么我不可以自由自在选择自己的未来?就因为你把我带大,就有权力指挥我过什么样的生活?哈、哈、哈!搞清楚、杨小姐,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白垩纪。」
「你的意思是我在害你?」
「对,你在谋杀我的意志力,你在谋杀我的未来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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