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跷掉了下一堂的体育课,翻墙到校外的便利商店买了好几罐啤酒,躲到冬日里根本不会有人的游泳池大喝特喝。
她不胜酒力,一罐啤酒才喝不到几口,脸颊已染上一片霞红,醉眼迷离地笑着。
他心一动,迷恋地说了一句:「你的脸怎么比嘴唇还红?」
没给她机会反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她的唇。
那滋味,像他早上放在她口袋里的薄荷糖,甜甜的;又像轻拂面颊的微风那般舒适。
在波光闪烁、透着漂白水气味的游泳池水面上,他们看不到世界的倒影,在那个可以大肆挥霍青春的年纪,只有她,和他。
他们因相似的灵魂而展开交往,也为那得来不易的默契而感动。
但是,如他所说,相爱不是只需要相似就够了,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都是平顺而没有磨擦的,有所争执的时候,那相似的灵魂还能成为彼此的润滑剂吗?
慢慢的,他们发现了困难点。
太过于直来直往、不懂得退让,是让争执越演越烈的关键。强烈的自尊让两人谁也不愿意退一步,伤痕也因此越拉越大;加上,两人都太过于随心,行事缺乏理智,面对冲动,皆无法约束住对方;因此,交往的一路上,总是危机重重,成长空间也十分狭隘。
拉扯了十年,从高中生冲撞到大学生,再从大学生折磨成社会人士,他们彼此相爱,却也有许多无法改变的根本问题。
曾几何时,他们最自傲的相似,成了相处上的相刺。
到最后,竟演变成用互相伤害来证明彼此的亲密。害怕失去对方,所以用冷言冷语试探彼此会否离开;不希望对方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对象,所以用激烈的言辞数落对方的不是;无法面对心里放不下的自尊,只好把情绪化作蛮力,姿意破坏屋里的一切,直到成为一片狼藉。
苦于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处理彼此的关系,这才惊觉,每一个人都是拼图上的缺块;而所谓伴侣,并不是找到与自己相同的那一块,而是能互补的那一块。
他们谁都不是对方所缺少的。
为了不再耽误对方,留给彼此更多伤口,争吵无数次、煎熬千百回以后,在二十七岁那年,他们看似和平地分手了。
他找到一个个性和他互补的女孩,温柔且善体人意的赵晓爱──他是这样说的。
她没见过赵晓爱,甚至不了解对方的来历,但他很快就与女孩订下婚约,完全阻绝与她复合的机会。
然而,两人之间那由同一模子印出的灵魂,以及炽热得足以使世界一同燃烧的爱,真的只要分手了,就能够平息吗?
以物质不灭原理来看,如果爱是那么简单就能毁灭掉,那么这十年来她不顾一切所燃烧的是什么?
再怎么说,也该有灰烬余下吧?
任雪霺又伸手要了一杯酒。
青春已不再,爱情被残忍划下句点,她是否该像他一样,随便找一个个性不那么冲突的人,任过往一切成为谈笑之间的无聊笑话?
反正,早已不再是能放肆作梦的年纪,结果会是如何、身边人是不是能让自己不顾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欧凯恩,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她狠狠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和我有一样的灵魂,就不应该这样决定你的感情。」
车里相对那一刻,他的一言一行,甚至眼神,早已坦露一切。
他还爱着她。
既然爱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算折磨着彼此,也该是另一种形式的幸福,不是吗?
他凭什么把这权利交给另外的女人?
抬起头,奢华的水晶灯透着七彩霓虹光芒,她无由地想起另一个与他一同经历的故事。
大学时,他们曾经在深夜里溜出宿舍,跑到空旷无人的操场上,肩并肩了望夜景。
场边微弱的灯光,是他们能看见彼此的唯一光源,却引来了也渴望一丝温暖的飞蛾。
小小的灯内困着无数飞舞的翅膀,更有不少早已失去生命、破碎地散落在灯下。
她怜悯地,却也钦羡地看着灯光,「知道最后可能会死,飞蛾还是会毫不考虑地往前冲,就像那句成语说的。」
「所以,只要没有灯光,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这样的话,他们就找不到追寻的方向了。」她望进他眼眸,像是希望能从中找到让她放心投入的火源,「既然狂热燃烧才是一生唯一的追寻,为什么要剥夺它们实现梦想的机会呢?」
「即使结局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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