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断电话抬眼,就撞入她直勾勾的凝视,他道:「我父亲旧友,目前还在警界服务。」
「打电话告诉你在我家对面装针孔摄影的藏镜人是谁?」
他这刻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立即松开。「他说二号宝哥的那个人,本名叫张金山,是财神庙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委员。」
她疑窦丛生:「所以这段时间我遇上的那些事,都是这个叫张金山的人在搞鬼?」
「现在下结论太早。」
沈观蹙眉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但他应该认识你父亲。」见她瞠眸,他徐徐说:「他是郑智元任立委期间的助理。」
「啊。」若是这样,几乎就能肯定这个叫张金山的人,是因为父亲的事才来找她麻烦。但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对她这个不相关的人追究仇恨有何音心义?邹宜平在整件事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你对你父亲当年的案子有多少了解?」
「我阿嬷和我妈不大在我面前提起。当年事情发生后,家里电视不准开,连报纸也藏起来,也许是不想破坏我爸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也或许是怕我伤心。她们只告诉我,是郑智元杀了我爸爸,理由是郑智元眼红我爸生意好。我大一点时,学会用网络,知道可以搜寻,开始找当年的新闻……」
她从母亲那知道父亲与郑智元是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郑智元时常在家中出入走动,她记得自己小时见了他都要喊一声「阿背」。
她不知道这个「阿背」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清楚父亲究竟为何时常与阿背相处一起,只知道他们经常忙至三更半夜,身边还总跟着一些着黑衣的大哥哥。曾经一次她夜里醒来上厕所,看见父亲与郑智元坐在客厅喝酒,像在讨论什么事。
后来阿背渐渐不来了,但父亲照旧忙碌;他虽然忙,对她这个女儿倒也是有求必应,所以即使他时常忙得不见身影,她与他的感情依然深厚。
父亲意外身亡,她也想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她上网搜寻郑智元,维基百科将他这人的数据记录得清清楚楚,一些新闻网,甚至知识家,也能找到当年案发经过。
原来郑智元性情暴躁、疑心重,行事手法残忍,曾因刑事案件人狱服刑。他在牢里结识道上大哥,出狱后跟着那个大哥投资,大赚一笔的他开设酒店与地下赌场,又在自家酒店认识当时的时任议长,因而有机会竞选立委,也顺利当选。选上立委的郑智元有了身分地位,黑白两道皆有人脉,自然不再把曾提携过他的议长放眼里。
父亲在这时候认识了议长。由于他与议长走得近,让生性多疑的郑智元怀疑父亲是否与议长有什么计划,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了嫌隙。
父亲见郑智元的酒店与赌场生意兴隆,在议长的支持下也开了家酒店;郑智元看自己酒店生意大受影响,派了小弟至父亲的酒店闹事。本来两人心中就怀有芥蒂,这一闹等同撕破脸,心有不甘的父亲事后找了小弟进郑智元的赌场,经由诈赌手法骗走一笔钱。郑智元认定父亲仗着有议长做靠山,吞不下这口气,携带枪枝找上父亲要求认错赔罪,两人一言不合,郑智元持枪射杀父亲。事发当时祖母在场,苦苦哀求郑智元念旧情勿伤害父亲,郑仍旧开了枪。
这是对父亲有利的报导。当然,她也找到不一样的说法。
据说父亲原经营赌场与小钢珠店,收入不差,但眼红郑智元出狱后过得风生水起、名利双收,却未照顾他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故在知道郑智元与议长交恶时,趁机搭上议长。
议长投资父亲新开业的酒店,并利用人脉将郑智元的客人带至父亲的酒店,双方嫌隙加深,再有后来父亲找人诈赌又不愿还钱一事,郑智元才携枪谈判。当时祖母在场,辱骂郑智元势利、野蛮,又说他狗仗人势、忘恩负义,郑一怒之下才开枪。
「你信哪个报导?」在她说完后,颜隽问她。
她想了想。「那些报导的真实性不知道有多少,毕竟已过那么多年。」停顿数秒,才又开口:「也许我信的是第二种报导。」
她一向冷静,他不意外她做了这样的选择。
「我妈好几次想提我爸的事,都被我阿嬷打断。我知道一方面是不希望我了解太多,坏了我爸给我的好爸爸形象,另一方面也是怕我伤心,但其实我知道阿嬷她还担心我妈和我知道真相。」只有祖母在场,母亲应该也不清楚当时情况。
「她是一个母亲,人家上门找儿子理论,她一定站在自己儿子这边,也许觉得对方无理,又算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出口教训也是合理,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敢开枪。我相信这些年她一定很自责,又害怕媳妇孙女知道真相后不原谅她,所以才总是在我妈提起我爸时打断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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