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开领子,让贺钧棠看见自己颈间的勒痕。
姊是被勒死的!所以她无法说话只能传LINE?从头到尾,母亲没有说错,姊确实不是死于子宫颈癌,而是死于非命?是高致星那个禽兽下的毒手?!
贺钧棠深深后悔,如果不是他挑选这套礼服,入棺时他就会发现姊姊喉咙上的伤,不至于让姊姊沉冤难雪。
恍然大悟,贺钧棠明白了,他凝声问:“姊,你这么好胜,是不是觉得太憋屈,不想让我看见你的悲惨?”
贺芸棠揺揺头,又点点头。
“傻瓜,姊不知道吗,骄傲好胜是用来装点门面、给外人看的,在家人面前不需要这样的伪装。”
贺芸棠走近他,抚上弟弟的脸,她很想说:“辛苦了,谢谢你为诺诺尽心尽力。”她想说:“我感激上苍送给我这么好的弟弟。”
她想说的话很多,无奈枉死的她在冤屈尚未申张之前,无法改变死亡那刻的痛苦,所以她不能喘息、不能说话、不能告诉弟弟为我报仇。她必须一再一再地承受相同的痛苦,直至冤屈彰明。
贺钧棠用手背抹去眼泪,问:“告诉我,我怎么才能让凶手绳之以法?给我线索……”
她微微点头,手指向手机。
下一刻,叶梓亮的手机亮了,LINE的页面打开,一行字停留在页面中央。
公诸天下、无所遁形。
什么意思?怎么公诸天下?用什么公诸天下?他也想让高致星无所遁形,但灵魂之说不能当证据。
他想问请楚,但是贺芸棠的身影渐渐消失。
贺钧棠松开叶梓亮的手,冲上前,他不断挥动双手,对着空气问:“姊,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证据可以公诸天下?”
望着他古怪的动作,叶梓亮虽然看不见贺芸棠,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他小的哀伤,彷佛她也能看见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走了吗?所以他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叶梓亮低头,重复念着前后几个讯息……
贺钧棠终于停止寻找,颓然转身,发现凝神专注的叶梓亮。
“无所遁形、公诸天下、无数眼睛看着你、记录你……”这句话,她翻来覆去不断念着,突然灵光一闪,她抬起头,发现贺钧棠也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下一刻,两人同时开口,“针孔摄影机!”
贺钧棠拨出电话,铃响两声,电话那边传来宋采青的轻快笑声。“这么想我?才分开一个多钟头,需要我飞奔过去吗?”
贺钧棠正色道:“采青,你马上联络高致星,告诉他,他开的条件我都同意,我唯一的要求是,明天之前我要拿到房子的钥匙。”
“急什么,多给一点时间谈判,我会谈出最好的条件,要是能找到帮芸棠姊立遗瞩的律师,我保证高致星半毛钱都拿不到。”
“不必,你告诉他,房子过户文件可以慢慢办,但明天下午我要出国,让他先把钥匙交出来、签下监护权让渡书,我要带诺诺到加拿大。”
宋采青顿了一下,到加拿大?
她不懂贺钧棠为什么临时变卦?更不懂拿走钥匙又怎样,高致星大可换掉整组钥匙,这种要求没意义……但贺钧棠的口气却那么急切、笃定。
也好,诺诺离开台湾后,叶梓亮再没理由留在贺钧棠家,到时她也许有机会可以见缝插针,也许能够力挽狂澜,她不年轻了,比起爱情,她更相信手段。
“好,如果我拿到钥匙……”
“打电话给我,我过去拿。”
“可以,等我通知。”
宋采青挂掉电话,贺钧棠向叶梓亮看去,她低头啃咬着手指,来来回回在书房里绕圈圈,贺钧棠走到她面前站定。“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告诉过我的话。”
“哪一句?”
“你说,芸棠姊住院那段日子,诺诺没上学,一直在医院陪伴母亲?”
“对,是保姆告诉我的,白天管家会到医院里照顾姊姊和诺诺,晩上诺诺直接睡在医院里。”
“有问题吗?”
“我本来以为,诺诺不能接受母亲去世的恶耗,迟迟无法开口,但……如果芸棠姊不是因病去世,有没有可能……诺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话出口的同时,她联想到诺诺画的小黑人,同样的画,她看过好几幅……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如果是的话,那么……太残忍!
贺钧棠点点头,他想到了,想到诺诺看见医院时尖叫大喊,像野兽般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他的恐惧源自于……心猛地一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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