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悸,房凌光掉头大步走出总编办公室。
牧洛亭把手中钢笔一丢,靠向椅背,目光定在刚关上的门板。
自己是在打太极,他心里非常清楚,因老友的反应很反常,这教他格外戒备。她的光芒,即使她再怎么特意藏锋,仍旧掩盖不住吗?
***
下班尖峰时间,人来人往。
牧洛亭背倚着墙,戴了墨镜,尽量低调,但过往的人仍对这个外表出色的男人多看了两眼。
“襄知。”牧洛亭看她走进“安心亲子中心”所在的大厦,微笑站直身子,摘下墨镜。
襄知收住脚步。牧洛亭在她眼中寻找不耐或排斥的表情,看到的却是一丝迷惑。
很好,他宁可是迷惑。“又没加班?”
他从十天前跟随她到这里以后,就没加过班了。来“安心”已经变成牧洛亭每天最期待的事,连被一群小观众要求画画、唱歌、跳舞、弹吉他、玩游戏,他都能面不改色地上场。从小就优秀,像个小大人,家族里没什么年幼的亲戚,他跟孩子相处,不能靠经验,只有靠摸索,虽然有些格格不入,但这些孩子似乎不介意。
最大的定心九,当然是襄知。很奇怪,有她在的地方,他会心跳不正常,但又觉得靠近她就能……安心。他不禁又微笑,这地方还真取对了名字。
上班时她从不找他,他当然只有来这里堵人,牧洛亭这样堂而皇之地想。
不过这种吊儿郎当的话,在她面前说不出口,她是对言语很看重的人。
“我不想加班了。”他说。
她扬眉。
也难怪她会奇怪。他素有工作狂之名,她大概在公司听说过,周一到周五他在公司留到半夜不算什么,周末也一样上班,可谓全年无休。
牧洛亭解释:“我以前没有更好的事做,工作就成了习惯,但现在我宁可来这里帮你。”
“你已经帮了大忙。”
牧洛亭叹息,原来她还是知道了。“胡小姐告诉你的?”
“谢谢你。”
“不必。我很高兴能帮上忙。”他匿名捐献,将“安心”未来两年的资金问题解决,虽再三交代不要告诉襄知,仍然藏不住身分。“因为我?”
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牧洛亭看着那双既清澄又深邃的大眼。“是。但我也喜欢这些孩子。”
是真话就行,对不对?他知道她虽然敏锐,心却是极度柔软的,对他是防备而非苛刻。
“给的人最不希望的,是给接受的人造成任何压力,”他轻声说,“我根本不想让你知道,所以不会因此期待什么。”
半晌她颔首,转身。他心雀跃地跳——她接受了他的帮助!他一直担心自己太过唐突,以她的个性有可能会强烈反弹,现下她却让他安了心。
“等一下带你去吃一家便宜好吃又大碗的拉面好不好?”他一口气问。
自己真的很没救,一点鼓励就会想得寸进尺,好比他手下女编辑常写到的“A型强势男人”,却是忍不住。
“当然没吴叔的东西好吃,但比较近,而且你介绍给我好地方,我当然也要回报……”他不自禁开始解释。
“好。”她没回头。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如此纤细,他本能又松开,她停步看他。
“真的?”他问。
她微笑。他的表现一定是奇怪到好笑,但能看到她的笑容,就什么都值得了……那是一种终于看到他、又靠近了那么一点点、很淡却很真的笑容。
那样地美,使一向对美人免疫的他也失了神。
第一次庆幸她选择变装,向世人藏起那美绝的姿彩。
吃饭是件很不浪漫的事,可是很家常,所以对牧洛亭来说,跟别人一起吃就变成很特别的事。
他习惯叫外卖,吃饭时手上还在审稿,吃什么通常不记得也不在乎。他不跟人吃饭,大半是因为放不开手头上的工作,完全没个定时。
应酬,在他眼里不算吃饭,还是工作。
现在有了襄知,工作忽然挤不进他脑袋里。这家拉面店是派克带他来过的,他会特别记住,是因为派克曾说这里是他和老婆定情的地方。
记得他还取笑派克,说这种既便宜又不精致的食物,亏嫂子心好,居然不嫌弃。
“只要我喜欢的,她都爱屋及乌。”派克非常自得。
那时牧洛亭只是笑。看旁人情事,如同放入他杂志里的文字图案,只是有趣、欣赏而没有妒意。
原来,事不关己,只因对的人还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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