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是他的父亲,赋予他一半的生命,让他的心脏跳动,让他的血液流动,无论他多想忽视他,这都是逃避不了的事实。
和张培湮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让他体认到人生因缘的奇妙和可贵,也给了他面对的勇气。
只是,蔡成寰顿时心下一阵黯然,那个给他勇气的女人已经是前妻。
“名字就叫蔡东坡,怎么样?”威廉斯教授欢欣鼓舞地开始命名,各种天马行空的提议,兴致勃勃。
“要不然叫蔡白,蔡安石也不错,他们都是我很喜欢的中国文人。”
干脆叫白菜好了,蔡成寰努力忍住不吐槽。
算了,他苦笑,至少比蔡钱或蔡蛋糕好听吧。
***
这房子原来这么大。
离婚已经整整一个月,蔡成寰恢复过往悠闲自在的单身男人生活,却找不回过去的逍遥。
第一次觉得住屋很大很空虚,总感到心底有个地方空荡荡的。
他想,这就叫做“寂寞”吧。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在乎孤独,在欧美流浪那段日子,他抛弃自己的身分,几乎什么工作都尝试过,在巴黎面包店打工时偶然发现自己的天分,后来又去了纽约学了不少,最后回台湾确定自己想开一间甜点店。
窝在厨房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面对人群。
他就是孤僻,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也无妨。他习惯把自己跟他人隔绝开来,像个浪人,没有归属,没有家。
在台湾,他被当成外国人。
在英国,他还是外国人。
不管在哪里,他都被当成外人。
第9章(2)
蔡成寰累了一天,回到家已经三更半夜,疲惫的身躯摊在客厅的躺椅上,眯起眼,眼前仿佛出现一抹幻影。
他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怕着凉,笔电还开着,桌上、地板上到处是散落的文件,一盏微弱昏黄的小灯温暖地亮着。
蔡成寰忍不住苦笑,看来他真是太累了。
他怀念有她陪伴的日子,他怀念她给他带来麻烦、同时带来温暖的日子。
温暖好像毒品,一旦上瘾就难以自拔,让人在失去之后深深怀念那种感觉。
我想她。他轻声叹息。
无可救药的想念她,想要她回来他身边。
是生病了吗?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划破宁静。
他提不起精神接,可一看到来电号码,他如触电般,整个人惊坐起。
是张培湮,她打给他!
“喂?”他怀疑地开口,深怕又是一场幻觉——自从离婚后,他们两人已经一个月未见面未交谈。
对方深呼吸一口气。
“你在家吗?”张培湮小声地问。
真的是她的声音,确确实实是她。
蔡成寰全身放松,又仰躺下。
“嗯。”他回应着,想像着在电话另一端的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她脸上的表情竟是意外的清晰,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你好吗?”
“还好。你呢?”
“还好。”
普通客套的问候,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面对已经离婚的前夫,该做什么?
张培湮没有头绪,感到喉头紧缩,鼻子酸酸的,无言以对。
或许不该在冲动之下打这通电话。
她不想跟他走到这一步。
“我搬家的时候……有东西留在你家里。”
他闻言笑了笑。“你随时可以回来拿,反正你知道备用钥匙放哪里。”
“孩子好吗?”
他愣了几秒,像有点意外。
“想看他说一声就行,莎宾娜在带他。”他平常忙到半夜才回家,又一大早就得出门,只能休假时才有空去看孩子。
“有莎宾娜带他很好啊。”至少比她这个失职妈妈好太多了。
张培湮安静半晌,蓦地像是隐忍不住,突然转移话题。
“我告诉过你我爸爸因为吸毒、贩毒去坐牢的事吧。”
这话题出乎意料,蔡成寰很讶异,仍默默聆听,或许这正是她打电话来的主要用意。
“上星期我接到电话,说他生病快死了,我隔天去看他,他已经死在病院,看守所的人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要我带走。”她猛地停下话,好似这才恍悟打这通电话的缘由。
这些话她只能告诉他。
“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跟我说我奶奶珠宝盒的秘密,就是我一直很宝贝的那个旧盒子。原来盒子里有一个夹层,他在夹层里藏了一个小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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