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是怪她,怪娶了她,家运就开始不好,娶她进门之后,地一块一块卖,房子一间一间脱手。其实这块地是她带来的嫁妆,她从前连拿去让我抵押都不肯,更别提让我卖……那天,我们吵得很凶,我打她、骂她,说娶了她就开始倒楣,就连现在有能卖地发财的机会,她还不让;甚至怀疑这些年来这么穷,都是因为她把钱拿回去娘家,或是在外头养男人……谁知道她存了这么多,若她早点告诉我,那一天我们也不会吵成那样……”吵到长年过劳的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心肌梗塞猝逝,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就这么走了。
王远虑想,难怪当时蔡万富死活不愿卖地,后来却态度丕变,原来不愿卖地的是他妻子,妻子一往生,他就大刀闇斧将地卖了,全然不顾妻子生前遗愿。
虽然蔡万富现在看起来很悲痛,但是,假若他没看见这些挖出来的金砖呢?他还会感到悲痛吗?卖掉妻子生前不愿卖掉的嫁妆之时,他可曾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罪恶感?
念及至此,王远虑对眼前的蔡万富当真同情不起来。
“那这块地卖掉的钱呢?”王远虑问,当初他甚至给了蔡万富比市价更高一些的价码。
“拿去付现在住的这间房的头期款了。”
“头期款?只付头期款?就算你去买民生社区的房子,那金额都足够付清了。其余的呢?”王远虑挑眉,问得犀利。
“……输光了。”蔡万富咽了咽口水,老态疲累的脸上涕泪纵横。“我本来可以赢的,我真的可以赢的,只要再一把,再给我一点本钱……”
标准的赌徒心态。
原来,蔡万富不只散财,他还赌博,莫怪蔡吴美淑生前不愿将那块地交给他。而她默默存下这些钱,希冀能与丈夫共度晚年,究竟是抱着怎样自欺欺人的盼望与期待?
可惜,最终,她守着这些微小的盼望,被骂、被打,最后被迫得失去了生命……
是怎样的执念,令她宁死也不放?
“她本想,你再怎么不顾念夫妻情,也不致将她的嫁妆卖掉,她就可以一直守着和你的养老金,守着你们的未来,可惜,是她算错,没料到最后你竟连她的嫁妆都卖……她怕这些金子被别人拿走,也怕地面上筑了建物,日后再也找不回……”
难怪,天空塔闹成这样,怎么都无法开工。
“她不愿背负着你对她的误解离开,只希望让你知道,她从没愧对过蔡家,更没胡乱花过你一毛钱,如今,欠你的都还你了,欠蔡家的也还蔡家了,她和你夫妻缘尽,但愿来世再不相欠,可以和你好好当个陌路人。蔡这个姓,她已经背得累了……”
凤筝一席话说完,王远虑神色凝重,后头的八宝抬手抹泪,蔡万富则澳海地哭了起来。
“她还说,她时间到了,她得走了,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体,她……保……保你个头啦!”凤筝听不下去了。
“这男人这么烂,你还要他保重?!我说美淑小姐啊,你整我跟王远虑对吗?你该整的是他才对吧?女鬼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没咒杀他还真是良善啊!你!快过来跟你老婆道歉,快!”
咒杀他?王远虑这下毫不怀疑凤筝真是个谐星了,他情绪一转,双肩颤抖个不停,再度被她逗乐。
她是一个很奇妙的神棍,不诚恳,但很善良;不老实,却绝对正直……凤筝一手牵着王远虑,一手揪着蔡万富衣领,将他扯到蔡吴美淑面前,虽然明知道蔡万富看不见,可是她却无法阻止自己这么做。
“快跟她道歉啊!快!”没有时间了,绿色的蔡吴美淑颜色渐渐变淡,身躯逐渐透明,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
凤筝只想在蔡吴美淑消失前,至少能够让她听一句中听入耳的话,而不是她死前听的那些,说她把钱拿回娘家,说她在外头养男人……
不论是奈何桥、忘川或是孟婆汤,这一世爱恨嗔痴怨,就要一笔勾销了啊!
“快点啊!快!你是猪啊!快诚心诚意地向你老婆道歉啊!”凤筝拚命催促,只差没有出拳揍蔡万富了。
“我……我……”蔡万富对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喉咙干涩、喉头发堵,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绿色的蔡吴美淑越来越透明,像缕轻烟,就要蒸散在炎炎烈日里。
“慢着,等等!别走!”眼看蔡吴美淑就要不见,凤筝越来越慌张地咸了起来。
须臾间,一阵风飘过来,那个曾经伤透心的鬼影真的不见了。
“凤家小姑娘,谢谢……”几不可闻的话音逸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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