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
“没办法?”
“我不知道要买什么灯管。”
“拔旧的灯管去五金行请老板比对。”
“没办法。”
“这还没办法?!”
“我不会换灯管。”
“你是男人吗?!”她怒斥。
他啧一声,颇为不屑地。“都什么世代了……还性别歧视。徐小姐,你很落伍喔。”
“你该不会要我为了区区一根灯管,大费周章跑去帮你换吧?”
“你是房东啊。”讲得理所当然,然后得意地看她脸色铁青。
程少华从不知道缴房租竟成了这般赏心悦目事。自上次车站一别,他便对这人前逞强,人后啜泣,性情矛盾的女房东,产生好奇,或者,更明确的说,是产生兴趣?
所以他跟郭馥丽说以后由他缴房租,所以,每个月十号令人期待。所以当客厅灯管坏了他不让潘若帝换。对惜字如金的徐瀞远,他只好藉灯管坏了一事跟她攀谈。瞧,她今儿个不得不和他说了许多话,因为生气,那双漂亮眼睛也不得不直视着他。
在她怒腾腾的注目中,程少华真有存在感啊。
“程先生的室友都不会换灯管吗?”她鄙视的口吻只差没说他们是一群废物。
程少华断不是省油的灯,他明快道:“这样吧,我请水电工来家里换灯管,费用你付。”
“就为了一根灯管?!”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水电工外出服务要收出工费的,一根灯管才多少钱?
“不然怎么办?你是房东,你说。”
“我现在去帮你换。”她咬牙,说出他最最想听的。
这天,徐瀞远买了灯管,和他搭捷运至房屋处,她从后院搬来A字梯,爬上去,拆灯管,就换上,前后只花五分钟。
她站在梯子上,俯瞰下方的程少华指示他:“开灯。”
他啪地按下开关,灯亮了。“好身手。”他竖起拇指赞美。
“真没用。”丢下这句,她走也。
程少华连茶都来不及泡给她喝,连猫儿们都来不及跟她熟稔。她果然极简彻底,完全不想跟他有房东房客以外的关系。甚至连他给的赞美,都视如粪土——至少当下的表情是。
程少华不以为意,她的冷漠不屑,丝毫不能消灭他对她的兴趣。
而如果徐瀞远以为他会是个安分的房客,那就大错特错了。
五月,第二次缴房租。
他依然准时抵达咖啡店,照旧乖乖奉上租金。
她依然收了钱,照旧起身就走。
他果然不疾不徐又吐露两字。
“且慢。”
又来了?徐瀞远止步,转身瞪他,手叉腰,表情不爽。
“又怎么了?”
“这个……”程少华打开带来的购物袋,拿出一花盆,盆中植物已枯萎。
“这是什么?”
“你阳台种的左手香。”
“怎么变成这样?”垂头丧气,叶子软趴趴,叶缘枯黄。
“我不知道,你说它怎么了。”
“你厉害,连左手香这么好养的植物都能搞成这样。这很明显是浇太多水了……回去后把土换了,然后——”
“我不懂这些,要嘛就让它跷辫子,要嘛你带回去自己救,养活了再还给我。”
“程先生,你该不会每次缴房租都要给我找麻烦吧?”
程少华竟一副受辱的无辜表情。“我这么用心爱护你的房子,特地把快死的花草拎来给你,你知道这一盆有多重吗?要不是你说讨厌接电话,我就让你自己过来搬走。还有,换作别的房客根本不会为了这样一盆快死的花草特地搬来还你,你要是不Care,我就放着不管了……”
“是是是,我带回去。”她头痛,抱着花盆离开。
“下个月见喔。”程少华好欢喜地目送她。“要把它养好啊。”不忘叮嘱。
徐瀞远捧着花盆回去。
她当然不会让左手香就这么死去,没看见就算了,看到了就必须处理,阳台的花草是当初跟妹妹一起养大的。
晚上,徐瀞远将那一盆左手香,搁在桌上,靠近窗户。
她面对左手香坐着,托着腮,愣愣瞧了很久。
她纳闷,有哪个房客会无聊到拿一盆快死掉的花草烦房东?程少华还真敢开口,那家伙怪怪的。
左手香换了土,加了肥料,晒过太阳,一天比一天长得精神漂亮。很快发出新叶,容光焕发。
随着缴房租的日子近了,徐瀞远有点不安,这次,程少华该不会又罗嗉什么事了吧?
这次,程少华在缴房租前一天发简讯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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