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韶光(3)

2025-03-01 评论


湿气挥之不去,衣物怎么也晒不乾,壁纸泛潮生霉,雨伞夹带雨水到处弄湿了地板,连邮差背负的邮件彷佛都吸收了水气,显得厚重不堪。

无论是滂沱大雨,或是绵绵细雨,邮差仍须依址送达,维系这个城市的运作。

这栋位在城东的大楼亦不例外,除了快递,所有的邮件多半在中午之前都会送达各公司行号,公司由收发助理分门别类后,分送内部各个部门,由秘书开启并依惯例处理。

这份邮件在秘书手上时,左上方一角明显受了潮,寄信人的地址由普通的蓝色原子笔书写,渗漏的雨水把这部份渲开而辨识不清,收信人姓名很清楚,但已不在此处任职。

秘书反覆审视这个邮件,猜不出一点名堂来。直觉告诉她,内含的东西和公事无关,那是发自远方一个不知名小镇的私人信函,她决定不拆封,交给一位行销部的年轻女主管处理。

女主管曾经担任收件人的秘书,惊讶之余,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她决定亲自送信给收件人。

那天她早早下了班,回家精心梳洗一番,重新化了明艳的夜妆,换上一袭俏丽洋装,晚餐尚未安排,她搭上计程车,直抵她曾经因职务之便而造访过的一处位置在市区静巷内的住家大楼。

不请自来的确有些冒昧,但她间接知晓这段时间收信人不会有太多外务,众所皆知,这个人还在沈潜中,拥有许多难得的空白时光。

她顺利地通过警卫室,来到他的住所门前,在她摁铃前,门开启了。

他站在她面前,给了她一个生疏客气的微笑,她有些失望,她并未令他另眼相看,他的表情平淡,几近无动於衷。

因为不再有工作上的酬酢,他连胡髭也懒怠刮除,毫不介意一脸于思,一头天然鬈曲的褐发膨乱,棕色棉衫紧贴他肌理分明的胸腹,V字领遮掩不住引人遐想的胸毛,两手斜插在休闲裤口袋,琥珀色的眼珠并未流露半点心绪。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他,在她尚未成为他倚重的部属时,她就从未看透过这双眼睛,比起办公室血统单一的其他男性,他的深邃面貌诠释出的表情总是难以揣度。

当时她尚缺乏社会经验,未有足够胆识挑战深具困难度的异性关系。她步步谨慎,察言观色,汲汲营营想获得肯定,却在千载难逢公司派系争斗之际判断错误,选错边。他无预警地离开了公司,退出了竞争圈,临走前为她升职,鼓励她转调部门,担任小组主管,让她未受后续的牵连,得以在公司长久立足。

她从未淡忘过他,可惜他自此不再和旧同仁联系,他离开得乾净俐落。

这封信函的降临给了她一扇窗,打从心底她始终相信这位昔时深沈不露的上司前景不仅於此,她不止一次祈祷还有机会助他一臂之力。进了门,她回应他一个热情的笑靥,了解他的个性,她不做多余的寒暄,立刻从手提包取出这份信函,简要地向他说明:“派信的是个新人,不清楚您离开了,信到了我手上,怕耽误了,特地给您送来。”

他显出讶异之色,没说什么,他一向不多话,默然接过信后,瞄了眼上面的字迹,蹙起眉头。

他看了她一眼,客气地邀请,“真是麻烦你了,进来坐会儿吧,我刚好煮了咖啡,不介意晚上喝一杯吧?”

她不掩喜色,摇摇头。

他的住处没有多大变化,应该说,与他出色的外型予人生活应多采多姿的印象大相迳庭,他的居所极为简单。

她曾经分析过,或许是因为他心思异常专注,感兴趣的事屈指可数,他经常处於思考状态,至於专注在哪里,其实相当隐讳朦胧,只知道他有一个相当努力,无人能解的目标。近身相处日久,她观察他每天似下围棋般绞尽脑汁布棋,设局,旁人却摸不着其边。他职衔内负责的工作倒像是副业般,达成年度目标数据后便少有钻营,也就是说,与潜在目标无关的事项他绝少分心理会。

既然无心,自然以简约为要,他的住处乾净爽落,家具清一色是粗犷大器的原木制品,除了为数众多的大型热带植栽,他在细节处未下足功夫,连地板都是粗磨陶板,不需费心保持完美状态。

她拣了张稍微秀气的单人木制扶手椅坐下,品嚐他端上的热咖啡。几个月未见,他精神尚佳,即使不修边幅,也不见疲态或失意貌,比以往在正式场合流露出更多较易亲近的和善,虽则她仍旧看不透那双眼睛。

他闲问了几句公司的近况,她如实答覆,他悉心聆听,但又似心不在焉,对谈一阵后,他不再说话,神色透出少有的烦躁,视线不停落在那封信函上。她突然体会到,他邀请她进屋不过是延迟他开启那封信函的时间,他为即将到来的揭露而心神不属,她果然来对了,那是很重要的一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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