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照样在你公开现身的地方举抗议牌,接受各大媒体访问,照样在脸书上写相关文章,直到你愿意对枉会大众澄清我爸只是人头这件事。”
录音内容结束,一室寂静。
徐东俊收起手机,慢条斯理地开口:“这录音档清清楚楚,再加上文件里那些出差签呈、旅费报销单等等,你们恐怕连董事席次都要失去,还选什么董事长。”
程家父子面色难看,久久说不出话。程东文先启口:“你和巫亚哲联手设计我爸,故意套他话再偷录音?”
“不愧是一家人。”老三程国珍怀疑他和李芳菲合谋,老二这家怀疑他和巫亚哲联手。徐东俊一迳笑着,他点了根烟,吸两口后,半眯起眼指指那袋文件里附上的巫祥林畏罪自杀的相关剪报影本。“我不认识巫亚哲,只曾在报纸新闻上见过几次。我不过是看不惯人家爸爸为你们卖命,你们却是这样回报的行径,所以除了推举程国珍之外,我还要你们登报向巫祥林家人道歉,日期是股东常会那天;当天我看到道歉启事后,会议前,我会把录音档交给你们,程国珍要是顺利成为新董事长,文件在会后交还给你们。”
程国梁大概知道事情已无转圜佘地,不再说话,神情委靡。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交给我们?万一你出尔反尔呢?”程东文沉着眉眼。
“那你们也只能摸摸鼻子认啦。”徐东俊耸肩。
“这一天你等多久了?”程东文面罩寒霜,几乎是咬牙地说:“搞垮我们就是你的目的吧?”
叼着烟,徐东俊半眯着眼。“不都是你们来找我谈合作的吗?”
“因为我伯母不同意你妈进门、因为我们也没人支持你妈进门、因为你妈跟着我伯父无名无分到死还不被程家承认、因为我们看不起你这个私生子,所以你先是改成母姓,抗议你对程家的不满,接着又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是不是?”
“千万别这么说,我没这样大的本领可以策划你们进口瘟猪加工成黑心食品大捞一笔;我更没本事让法官做出无罪判决。”徐东俊舒展着眉目,摊着两手说:“我就只是一个‘牵猪哥’的。喔对了,你刚刚少说了一项罪名——还因为……这里。”他指尖点了点左眉骨上的浅疤。
升高二那年,一个假日的早晨母亲吐血紧急人院,做了检查才知是胃溃疡,需住院静脉注射治疗。他电话联络不上程国峰,花了近两小时骑单车至程家,要找程国峰去看看母亲。开门的管家唤来吴晶玲,那个女人凭她元配身分阻挠他进屋。他说明来意,她环胸冷笑。“我还没见过比你们更不要脸的人,抢人老公抢人爸爸好像理所当然,非但不见羞愧,还把我家当自家厨房,想来找谁就来找谁啊!”她轻蔑地打量他半晌,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像‘牵猪哥’的。知不知道那种行业?他们就是专门把种猪牵到发情母猪身边配种的人。”
只三个字,同时污辱三个人。他双手紧握,恶狠狠瞪着她,他看见那张恶毒的大嘴又想说些什么时,脚步声让他看向她身后,正下楼来的程国峰身后跟着程东慧。
程国峰见了他,意外的表情。隔着吴晶玲他喊了声爸,说妈住院了,他看见程国峰一脸着急,吴晶玲抢着开口说他们家优秀的程东慧赶着参加钢琴检定,不能迟到。他满心期望地看向程国峰,但那个他喊一声“爸爸”的人却抱歉地告诉他:“你大姊钢琴检定,我要送她去考场,考完我再去医院看你妈妈。”
他就这样看着他的父亲带着他的老婆与大女儿经过他面前,然后他才发现程东文不知何时就坐在客厅最近门的沙发上。
一个多月后,放学返家路上,在一条狭窄小路,他被三名它校学生拦住。为首的那人说他妈妈勾引别人老公,又说他这个私生子恬不知耻地帮自己的狐狸精妈妈找男人,像个牵猪哥的。下一秒拳头落下,初时还能挡几拳,在其中一人抽刀在他左眉骨上落下一刀,肚腹又挨几拳后,他渐失体力,对方又一脚过来,他重心失衡,往后跌坐在地。
一个扎着马尾、身上还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不知从哪方向过来,扔了书包长腿一旋踢倒一人,再一个正踢踢中另一人下巴;为首的那人抬臂,一拳就要招呼过去,她反应灵敏,长腿再抬,一个侧踢让对方倒地。
他眉上那道伤口的血顺着睫毛滴落,他抹了抹眼皮,视线里有血,他还喘着气,但他仍清楚看见她长腿在半空中划出俐落弧线,然后他看见了她翻飞的黑百褶裙下那件黄色宽大运动短裤……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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