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RO.RAKO,昭和十三年三月三日生,RAKO.DAWA,大正七年七月十日生,DAWA.TIPSO……”纪海蓝将户籍誊本姓名栏上的片假名念出声,一边在心里换算着吉洛跟其母拉珂的年纪。
“嗯,这个是吉洛爷爷,这个是他的妈妈拉珂,而这个是他的外婆达娃,这一份是吉洛爷爷出生后记录的。”纪海蓝为马耀解释了手上拿的第一份户籍誊本的人名与上面记载的记事内容后,抽出下一份继续阅读;她的指尖追着一个个以毛笔写就的片假名人名与出生日期,发现自己的呼吸因为兴奋而急促起来。
“这一份是比较早的记录,应该会记载所有达娃孩子的数据。”
“真的吗?户政事务所的人说,我mama可以申请他妈妈那一辈兄弟姊妹的数据,那应该是这一份了。”马耀关切地微微前倾上身。
“浅见先生,我们是不是找对方向,就看这一份记录了呢。”
纪海蓝向身旁的浅见时人一笑,见他微微点头回应后,便将以订书机装订的户籍誊本翻到第二页,映入眼帘的名字让她瞬间睁大双眼——
“KAING.DAWA,明治四十四年八月十二日生!”
明治四十四年是公元一九二年,换算到一九四四年盟军第一次空袭时,这个凯茵就是三十三岁,而当时巴奈是十六岁,这表示凯茵是在十七岁时生巴奈,跟拉珂说凯茵十六岁私奔算起来正好时间相符……
“这个凯茵,应该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巴奈的妈妈!”纪海蓝掩不住兴奋地跟浅见时人与马耀各解释了一遍她的结论。
“真的吗!”马耀兴奋过度地伸手握住对座纪海蓝刚放下户籍誊本的双手。
“嗯,马耀大哥,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被难得有进展的喜悦淹没的纪海蓝,一时间并不觉得这姿势有何不妥。
“纪小姐,服务生要上菜了。”浅见时人的表情跟平常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声音似乎比平常更沉了些。
马耀先反应过来,立刻放开手。“啊哈哈,海蓝小姐,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也觉得很开心就……哈哈。”
“啊,没关系啦……”看着服务生把三人点的定食套餐送上桌,纪海蓝才发现气氛好像有点微妙。
纪海蓝看着浅见时人以非常标准的持筷姿势夹起放在小钵里的玉子烧默默吃起来,连平常一贯会说的“我开动了”都省略,才确定他是真的心情不好。
怎、怎么了?风衣……不,浅见先生的心情怎么忽然就恶劣起来了?
“浅见先生?”实在忍不住,她开口唤了他。“怎么了吗?”
浅见时人缓缓将筷子放上筷架,右手长指圈上茶杯,似乎在压抑什么似地握紧又放松茶杯,最后才平板地开口:“我只是在想,即使证明了马耀先生的家族跟巴奈的母亲有关系,似乎也不能让我们找到巴奈。”
“浅见先生这么说也没错……”无法反驳浅见时人的评语,纪海蓝前一刻还沸腾的兴奋感瞬间被浇熄。
冷静下来一想,户籍誊本上根本没有巴奈的名字,凭马耀或吉洛爷爷旁系亲属的身分,依照户政法的规定,也不可能申请到凯茵后来跟丈夫分家出去的记录。
换言之,即使证明了亲戚关系,他们也没办法循线追查下去。
不过,他们这个寻人任务本来就常处在线索断绝的状态,为什么这次他心情会特别不好?
盯着浅见时人一如往常读不出情绪的侧脸,纪海蓝实在理不出任何头绪。
“咳咳,海蓝小姐,你的烤鱼要凉了喔,趁热吃吧。”被冷落在一旁有点久,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马耀,带着恶作剧笑容开口打破那股奇妙的沉默。
“欸,对喔。”纪海蓝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动手整理刚刚拿出的户籍誊本放进夹炼袋要还给马耀时,忽然注意到奇怪的地方——
“马耀大哥,为什么吉洛爷爷光复后改的汉名,跟爸爸、妈妈还有外婆的汉名,统统都不同姓啊?”
吉洛爷爷叫“刘继勇”,爸爸叫“张英树”,妈妈拉珂叫“王来美”,外婆达娃叫“高德蔚”,要不是写在同一张户籍誊本上,谁都想不到他们是一家人。
“这在我们原住民的家族里是很常见的事啦。”马耀接过那一袋户籍誊本,习以为常地笑了起来。“上次不是跟你解释过,我们阿美族命名的规则跟汉人不一样吗?光复初年的户政人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常常一个家里面,每个人的名姓都不一样。”
“欸……”纪海蓝惊讶得瞪大眼,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这么说来,也不知道巴奈后来改成什么汉名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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