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过去,耿世珏发觉自己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他不应该默许妻子将才刚国小毕业的大儿子送出国念书,却把小儿子留在身边;他不应该忽略大儿子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却尽可能满足小儿子的需求;他不应该在大儿子带着已怀有身孕的新婚妻子返国时,震怒的说他不承认这件婚事。
他的媳妇许艾微是个值得他骄傲、疼爱的好媳妇,他心里明明知道,但他却仍然无视她的好,一径地嫌弃她不够高贵的出身,对她多有刁难,甚至是羞辱。
但是她如此善良,不管他如何苛待她,她对他的敬意始终不减,她说他是她丈夫的父亲,就是她的父亲,她会尊敬、孝顺他一辈子,可她却在他尚未回报她之前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小孙女,让他饱尝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想到她连死去都要为这个社会做出最大的贡献,他耿世珏算什么?凭什么批判她、瞧不起她?再想想,他都这么痛了,她的父母亲不是更痛?
别人是喜迎重生的喜悦,他们却是在送亲人走……想到那一幕,那天堂与地狱般的滋味,耿世珏的心再一次深深的被拧痛了,他知道他不应该违反器官捐赠的规定,但既然被他不小心听到主刀的程医师和护士小姐的对话,知道获得许艾微心脏的病患就在同一间医院动手术,教他怎么能不向医院施压,让他去加护病房看看那名受赠者?
虽然只有短短三分钟的时间,但足够让他一辈子都记得那张脸。
受赠者是个年轻女子,躺在病床上的她,看起来是那么样的苍白、脆弱,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许艾微。程医师告诉他,移植手术很成功,所以呢?他该为此感到欣慰吗?
不,他做不到,他无法由衷的祝福那名女子能够展开美丽的新人生,因为她能活,是用另一个人的命换来的,这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失去,才明白拥有的可贵;失去,才懂得什么叫后悔莫及。
事已至此,他要是还无法清醒,不懂得深切反省,实在枉费他活了这几十多年,然而破掉的镜子该如何修补才能够没有裂痕?想到这儿,他倍觉头疼,抬手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再思及大儿子与孙女竟是同样四岁丧母的命运,他的心更酸了。
对了,慕宸说要帮宓儿找个专门照顾她的保母,眼看都快一年了,却还不见个影儿,他是不是该……
还是算了吧,这事他找慕宸说过多少次了,他不只没得到答案,还每次都和慕宸闹得不愉快,不说也罢,他还是多用点心在宓儿身上吧。
这么想着,耿世珏开口下令道:“备车,我要去幼儿园看宓儿。”
他的贴身秘书曾铭祥立刻上前应道:“是。”
高培轩先绕回座位去拿活页夹,这才跟在耿慕宸身后走进总经理的私人办公室,他站定在办公桌前,摇头啐道:“那小子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不是他爱说,都几岁的人了,还老是搞那些小动作,耿浚喆就不能振作一点吗?
耿慕宸不愿多谈那种废物的事,他坐下后,问道:“还是没找到适合的保母吗?”
高培轩一听,立刻把正准备要递出去的活页夹再收回来,为自己讨个公道先,“拜托,什么叫做还没找到,是你没一个满意的,好吗?”
“是吗?”
“不是吗?”高培轩一口气不吐不快,“不是嫌人家太胖,就是嫌人家太矮,反正你就是嫌东嫌西的,怎么,你以为你是在选妃子啊?”他喘口气又续道:“其它的条件都不说,你要人家全年无休,有人愿意做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嫌人家?”
他的抗辩似乎有点道理,但耿慕宸也有话要说,“说是全年无休,但宓儿去幼儿园上课的时间,她就可以做自己的事,再说,我开出的价码是行情的好几倍,叫我低就?办不到。”要不是他心疼奶妈年纪大了,一个人照顾宓儿太辛苦,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说到何美秀,她其实也是一个苦命人,她出身贫困,按照古代的说法,她是耿慕宸生母带去耿家的陪嫁丫鬟,她的丈夫在工作时意外过世,当时她已身怀六甲,耿慕宸出国读书后,她便被苏淑惠找了个借口资遣了,后来她去清洁公司上班,直到高培轩结婚生子,她才放心待在家里享福顺便照顾孙子。
“办不到?”高培轩撇撇嘴,“好,那我问你,这件事你已经拖了快一年了,你还要再拖多久?”
耿慕宸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他伸出手,“有就快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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