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双手插在白袍的口袋里,颈上挂听诊器,胸前口袋夹了好几支笔,这模样令陈士勋忍不住暗忖……如果他当年没有去德国、没有离开她,那么今日的她又会是什么发展?
终于,他出了声,伴随着一抹慵懒的轻笑,道:“你确定少了一个护理师就算是‘私下’了?”他待的可是四人一室的健保房,哪来的“私下”可言?
“那你有什么高见吗?”
“没有,我怎么敢。”他的口气里故意带点揶揄,“所以是什么事情需要私底下好好拷问我?”
她白了他一眼,他预料之中的反应。
“开玩笑的,别那么恐怖。”
“我一点都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她轻哼了声,继续道:“反正我只是来向你道歉而已,就这样。”
道歉?他一怔,这下子可困惑了。
“为了哪件事?”例如用力戳他伤口?
她静了静,表情极不自在。“就是手术前……”她无意义地比划了手势,像在缓和自己的尴尬,“我以为你是和人打架闹事。”“喔,那个啊……”他懂了,“有警察来问过话了?”效率真不错。
“嗯。”她点了个头,“我没想到你现在会是检察官。”而且听员警说,他还是为了追捕现行犯才会被人给剌伤。
不过如果认真说起来的话,这误会也不能完全怪她,谁能想得到当年的闹事天王今日竟然转性当了检察官。
“没差,我不介意。”他扬眉勾唇一笑,连他自己的同学也都差不多是这种反应,他早就司空见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
“晚上有空跟我一起吃个饭吗?”
刘巧薇静静地瞪着他。
他无厘头的邀约并没有吓到她——至少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可圈可点,没有露出措手不及的乌龟样。
“吃什么?”她冷笑,“医院的配膳?”
“也行。”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吃什么都无所谓。
她又睇着他几秒。
“那我宁愿在办公室里吃泡面。”
她很潇洒地拒绝了。
然而“潇洒”这种东西,也仅止于用来演给别人看而已。
回到办公室,刘巧薇软趴趴地往座位上一瘫,心脏如打鼓般扑通扑通拚命跳,搞得好像开了十台刀似的一样虚脱。
事隔十年以上,她还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他了,谁知今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她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这么容易被他给左右。
别说是恨他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其实根本没减少。
怎么会这样呢?她懊恼地拧着眉头、粗鲁地抓了抓头发,她是自虐吗?还是人性天生犯贱?!
思绪回想到从前,明明当年被他惨烈狠甩,害得她不但在学校被指指点点了半年,还被母亲奚落了一阵子。
在学校,人家都说她被破处之后就遭人抛弃了;在家里,则被母亲嘲笑她没有挑男人的眼光。
为此,她整整封闭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把悲愤的力量全数发挥在课业上,果然那一年,她考上了第一学府的医学系,考上后的七年更是没命似的拚命读书,最后不负众望,以绝顶优异的成绩毕了业。
可她毫无欣喜,没有骄傲。
那七年间,她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尊没有情感的读书机器,直到出了社会、开始在医院实习之后,那封闭的情形才渐渐好转了些。
反正林林总总加起来,最后就是一个“惨”字。
所以照理说,她应该要恨他的,是吧?但显然她的内心背叛了她的大脑,她的感性凌驾了她的理性……
“刘医师,你的表情好丰富。”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令她乍然回神。
“什么?”
是梁鸿彦。他正坐在对面的座位前,以一种略带趣味的眼神盯着她瞧。
“我说你呀。”他忍俊不禁,“表情从刚才就一直变来变去,一下皱眉叹气、一下又自己在那里苦笑。”
“欸?有吗?”她干笑,装傻。
“有,我坐你对面,看得非常清楚。”
她无话可说,干脆直接做出一脸凄苦样。
“怎么啦?”梁鸿彦被她逗笑了,接着追问:“想下班?肚子饿?还是三天没洗操了?”
虽然他年纪比她略轻了些,可此刻却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哄骗女孩的口吻。
而刘巧薇当然一如往昔,没有神经。
她迟疑了几秒,最后决定避重就轻,“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遇到了很不想碰到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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