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我来吧。”她轻推了他一把。
“我说你去休息,没听清楚吗?”他握着刀柄,口气略显不耐。
“我的脚好多了,今天一点也不疼,真的。”她探出右手想从他手里取刀,他一惊,挥臂就挡,她站姿本就不稳,被他肘臂一扫,身子往左一倾,整个人撞上橱柜门扳再跌坐在地。
两人都吓了一跳,范君易抛下手上的东西,上前扶住雁西的肩,喝叱:“你不知道刚才的动作很危险吗?!以后不可以这样拿刀,你有没有事?”
雁西惊骇得说不出话,猛摇头,双手乱挥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范君易叹口气,屈身将她横抱起来,朝客厅走去,“麻烦你安分一点——”
才一转角,差点直面撞上一个人,范君易反应快,瞬时停步,定睛一看,对方也满脸惊异,合不拢嘴地打量贴靠在一起的两人。
“刘小姐?”范君易大惑不解。
“对不起……电铃好像坏了,按了半天你们没应门,我们只好开门进来……”严肃的刘小姐竟莫名红了脸。
“你们?”
“还有老太太。”
雁西在那一刹那,只有一个疑问,如果她立刻从范君易身上跳下来,她的脚踝会不会就此废了?
雁南想,姊姊太感伤了。
昨天替她收拾行李至今,一直愁眉不展,所有的行李帮她检查再三,分类迭好,有几次忘了名单上的某一项物品是否放进去了,又整箱全倒翻出来重新排列一次。夜晚还要求像小时候一样和她挤一床睡,话却说不上几句,那模样有点心不在焉,又有点惆怅。雁南原本兴高彩烈将要出远门,此时也不好表现得太缺乏离情。
她推推正在折迭冬衣的姊姊,安慰道:“不要担心,接机的人都联络好了,而且这次有个学姐的哥哥一道搭机,很安全的。外币都换好了,照你说的各种币值都有……其实你不必担心我,我住宿舍,有人照应。倒是你应该多注意自己,你的脚好像怪怪的,是怎么了?”
“小扭伤,好得差不多了,没事。”雁西笑,因为是强颜欢笑,反倒可疑。
但雁南满心都是想离枝高飞的兴奋,无暇顾及姊姊的忧愁,转个身便忙着和来电话别的朋友谈笑去了。
雁西想,自己太倒霉了,为何偏在那尴尬时刻让老太太撞见呢?
没见过精神如此矍铄的老太太,全身上下保养良好,背脊挺直,满头银发,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珠灰色改良式旗袍上头看不见一点皱褶,岁月累积最显着的部位是镜框下的那对利眼,淡淡一扫,威严尽现。
雁西当时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凉,神经紧绷,以致于范君易和老太太的尖锐对话她完全无置喙余地。
“她的脚怎么了?”老太太发问的对象是范君易,完全无视雁西存在。
“扭伤了。”
“多久了?”
“两个多星期。”
“那怎么做事?”
“我有手有脚,谁做都一样。”
“……看来你最近过得挺不错啊。”老太太四面环视,口气闲凉。
“是不坏。您老人家弄了个手脚利落的家务助理给我,还能不好么?”
“嫌我多事?我可以立刻请她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对冯小姐不是很没诚信?”
“咦!你倒懂得体恤人家,怎么就放着自己公司这么多员工不管?”
“……公司还有其它负责人。”
“所以是把责任都推卸给别人?”
“我有我的考虑。”
“我看你考虑的只有你自己。”
“奶奶,谢谢您专程来给我醍醐灌顶,我顺道替我爸爸谢谢您。对了,有个不情之请,要麻烦您老人家配合。”
“……”
“这栋屋子大门的所有复制钥匙我决定全数收回,省得我再花钱请锁匠换锁,而且万一日后屋子遭了窃,也不会产生误会。”
老太太镇定如常,吩咐刘小姐:“钥匙给他,以后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谢谢奶奶。”范君易夸张地作了个揖。老太太踏出大门前,回头再抛下一句:“真可惜,我一直以为你比你爸爸还强。”
范君易面无波动,雁西到此心里只有三个字感言——死、定、了。
她大感不妙,微跛着腿追出门外,张手拦在两位女士面前,迫不及待说分明,“范先生最近真的好多了,生活起居都很正常,他今天只是心情不太好——”
“我看不出来他心情不好啊。”老太太扶了扶镜片打量雁西,“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我老了,他父亲我都管不动了,我哪还管得动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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