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我替您送去?”她体贴地问。
他想了想,点点头。
“就说——是以前的同事,您说好不好?”
他再点点头,感激的微笑。
她忽然有些踌躇,“我……看起来还像方小姐吗?”让方家人心情受扰总是不安。
他微有迟疑,笃定地摇摇头,“不怎么像了。”
“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评论,雁西整颗心轻快起来。
“对不起。”他忽然对她说。
“唔?”她不解其意,疑惑地望着他。
“我是指——那件你提起过,冒犯了你,我却记不起来的事。”他顿了顿,眼神复杂,语气真诚:“我想让你知道,我从没有不把它当一回事……”
话题太突然,雁西立刻倾下脸,下意识藏起发热的两腮和耳根。
或许是范君易的坦荡态度,雁西决定不再回避这个存在两人之间,始终无法清楚言说的差错。她认真地思索,良久,微弯起唇角,绽开一个理解的笑容,“我明白。我自始至终都明白您是个怎么样的人,那时候情况太糟,逼不得已才向您提起的,并没有别的目的……我其实也想让您知道,我们只是人,很难完全避免那些阴错阳差造成的遗憾;但有些遗憾,如果只剩下单方面定义它、承担它,就不会有真正的答案;无法再重来的事,有时候,让它过去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关于我们这件事,就忘了它,好吗?”
他静听不言,因为有太多感受纷至,无法三言两语完整地传达;但他不着急,等他有了足够的准备,自然知道怎么回答她。
“谢谢你。”
“我如果说不客气是不是不太妥当?”
范君易扬声笑了,这是雁西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如此明亮的笑容。
当雁西见到方母的那一刻,一颗戒备的心霎时转为松懈;隔不久,再变成强烈的纳闷,不断在心里叩问自己。
没有惊疑,没有激动,也没有困惑。方母在电梯旁恭候雁西,温婉地欠身致意,有礼地延请她进门,还助雁西一臂之力拖拉那几个大小纸箱入内。
期间方母和她正面交谈了几句,向她微笑致谢,言词间充分表现出方家的涵养和节制。
节制是必然的因素,雁西认为,否则如何解释方母目睹雁西的容貌之后,不曾显露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呢?
方家洁净典雅,墙上有不少中国字画,放眼找不到一样有碍美观的琐碎物;雁西再勤快,也收拾不出相同的效果。
“佳年的房间在那边,麻烦您了。”方母指着走道右侧。
两人协力将几个箱子扛进房里,堆栈在门后净空过的角落。雁西起身后,观望一眼这座失去主人的空间,万分惊异,房间的面貌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啊。
像是要颠覆卧房外的整洁有序,房内杂乱无章,各种物品充斥在可以摆放的平面上,但不再是她在范君易家所见的女孩气玩意,反倒是阳光中性的各式物件。
床尾地板上排放着专业的登山背包、手杖,以及不同款式的登山厚底鞋、跑鞋;衣架上挂满遮阳帽、防风头罩、穿洞军用皮带;倚墙而立有大小不一的彩绘异国面具、变形人偶,以及整块黑压压瞧不出名堂但泛着香气的雕刻木件;书桌上除了一台笔记型计算机,数张频繁以色笔涂划的纸质地图,还有三台专业照相机;最吸睛的是在范君易住处不曾发现的,各种尺寸的相框,罗列在墙上的几排置物架上。
雁西不由自主靠近端详,逐一欣赏。内容多半是方佳年旅游时的拍摄作品,背景不是大自然奇景就是未曾见识的人文景观,取镜极富技巧。方佳年不常入镜,但只要入镜,皆是一脸粲然,喜笑颜开,且穿着帅气自然,像在地上打滚都不打紧,那健康俏皮的模样和雁西见过的旧照神采判若两人。
“请问您是她什么时候的同事?她一年前换了工作,我在告别式上好像没见过您。”方母在背后轻声问。
“噢,抱歉,”雁西赶紧编个理由:“我当时出远门,没法来,我们是以前的同事。”
“喔?如果您也认识君易,应该和佳年很谈得来。”
“是啊,”雁西心虚地笑,“以前同事都说我们俩长得像。”
“是么?”方母显得讶异,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笑道:“某个角度是有那么几分像,不过佳年心眼应该比您多得多,您看起来——是个有福气的人。”
“……”雁西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啊,您等一等,我去弄杯喝的来。”方母为怠慢而致歉,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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