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张嘴,嗫嚅了几秒,嘴角的笑意才浮升成形,范君易已转身开门。
“喂,你——”
短促一喊,范君易才旋扭门把,便听见背后“咚”一声闷响,他迅速回头张望,雁西无端颓软,整副身躯萎顿在他面前。
雁西十分肯定,自己要是再晚一分钟醒来,这个男人一定会不择手段把自己掐醒。她的面颊、人中、胸骨,都隐隐作痛,尤其是胸骨像是被车轮辗过一样。她挥臂格开他掐住下巴的手,连声哀饶,“拜托停手,我没事,我只是两天没睡好,今天又只吃了一餐,体力透支罢了,我保证没事……”身上的手终于撤走了,不久,一杯热牛奶递过来,雁西就着杯缘喝得一滴不剩;接着,一碟饼干也递上来,她也如数啃完了,热量传递到四肢,左右一瞄,发现自己横卧在沙发上,抬眼望去,范君易正俯察她的气色,表情凝重。
她长长呵口气,慢慢地从沙发上坐起,柔声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还好,本来还有点受宠若惊,以为你为了我昏倒呢。”他自嘲道。
“你这么希望吗?”
“……不希望。我希望你快乐。”
她认真地看着他,冒出一句——“喜欢你真是一件麻烦事……”
范君易大感意外,这是雁西第一次在言语中明白透露她的心思,“你是真喜欢,还是只是不讨厌?”
她也一脸意外,“我们不是一直在约会吗?”
“我以为,或者有那么一点……你只是不习惯拒绝别人。”
她听了愣然,之后流露歉意,“噢——真抱歉,我不是个热情的人。”
“我知道。”这一点他不是没有体会。雁西很少响应他的示好动作,一点轻浅的触吻获得的只是腼腆的微笑,让他相信再进一步动作就会破坏了他们之间原有的和谐。
“其实——刚开始,我挺讨厌你的,觉得你真麻烦。”雁西坦白。
“……我可以想象。”对于实话,除了两手一摊,他还能说什么?
“那时老想把你敲昏。”
“你敲过了。”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我们现在会是这样的状况,还不太习惯。如果那一天你没来找我,现在就不用伤神了。你知道吗?我只是个普通人,能量有限,也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不明白。在我心里,你可是潜力无穷的……”
“不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必须全心全意,而我现在不能全心全意。”
“……怎么说?”
“这一阵子我会很忙,是我的家务,原谅我无法告诉你我在忙什么,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我们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请让我好好处理我的事。其实这样也好,你可以很专心工作,等我不忙了,我再去找你;如果——你还想见我的话。”带着微笑,雁西平静地提出要求,眼神却异常坚定。
范君易抬手勾起雁西明显因憔悴变削尖的下巴。他见识过多次这种眼神,知道拗不过她;令他万分不解的是,单纯的雁西能有什么麻烦?“我不能知道是什么事吗?你认为我帮不了你?”
“还不是时候。”她坦然直视他,“不是帮忙的问题,是——我们不能把
所有的事情都混淆在一起,以为是分担,其实是制造新难题,这样,就无法简简单单去爱一个人了。”
“是这样吗?”为什么这番话像在针对他?她对他还未放下疑虑?
“嗯,是这样。”她用力点头。“相信我。”
并非没有探询过,相处日久,雁西几乎不提家事,范君易亦从未面晤过她母亲。雁西总以母亲参加亲友间的小旅行一语带过,他向来信以为真,或许事情有了变化,她的确需要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周旋应付,他不该再成为她的烦忧。
范君易爽快地点头。“好,但是需要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她又露出了倦意。
“如果我答应你,下个月我的新居装修好,就要搬进去了,到时会有个简单的朋友聚会,你能来参加吗?”
“啊,搬新家吗?是喜事呢,唔——我尽量。”
他目光黯下,显然不满意这个答复。
“好,我一定到。”她立刻改口。
他咧嘴笑了,掌心摸摸她的前额,温凉的触感让他放了心。
“对不起,没办法帮你搬家。”
“不用对不起,这不是你的工作。”他吻了她的眉心一下,按住她的肩,“躺着休息别动,我替你做一顿饭,这个忙总能让我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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