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见到陛下,我会帮你提,陛下不会不同意,在这宫里,我什么也不是,说白些,我责罚不了任何人,你起来,不必对着我跪,出去吧。”
“是……”白月迟疑半晌,起身出去。
她想着古晓霖甚有自知之明,晓得她什么也不是,且陛下连着三日不来怀宁殿,跟着她能有多少好处?想过一回,白月无牵无挂出了食厅。
一桌子菜看得古晓霖叹口气,墨秋在一旁看不过去,又劝,“姑姑,你何必苦自己?吃点就是了,没人会说姑姑闲话,宫里……”
“墨秋,我想的从来不是别人的闲话,你捱过饿吗?你晓得人几天没能吃上一口食物、喝上一口水的感受吗?”
“姑姑,如今天下承平,即便是穷人家,又能饿到哪里去?总有口饭吃的。”墨秋实在不明白。
古晓霖笑了笑,她见过乱世、见过饥荒、见过瘟疫,见过所有人世间最残酷惨烈的景象。
明明是苍老灵魂,为何却偏偏看不开呢?她拾起碗筷,厌厌的想,动了情的滋味真苦,若是能看得开,她是不是就能停止折磨自己?
是,她是动情又动了气,他若能见她折磨自己而无所谓,那她兴许就能无牵无挂无情的离开了。
“天下未承平前,我见过饥荒,见过一户户人家彼此交换病瘦的稚子,就为了吃上东西……”
“为何交换稚子?”墨秋不解。
“自个儿的孩子下不了手,杀别人的孩子来吃容易些……墨秋,所有食物都是老天爷的恩典。”古晓霖淡淡说。
墨秋睁大眼,无法相信听见的,愣住好片刻才说:“姑姑才多大年纪,怎可能见过天下未承平前的饥荒?姑姑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她叹了口气。
这顿午膳她用了近两个时辰,最后她望着空食盘问:“墨秋,怀宁殿发生的事,陛下有可能不知晓吗?”
墨秋咬唇,本想安慰,却又觉得瞒不过,犹豫许久才说:“小事陛下或许不知,但膳食……”
“每日各宫各殿进了什么膳食,贵人们用了多少、用了什么都有纪录,不可能不知晓,对吧?”古晓霖低声。
“但也要陛下有问起……”墨秋不安地答。姑姑入宫将近三个月了,规矩也逐渐通晓明白。
“陛下若能不问,足见陛下的心……够狠。”最后两字,她音量低得模糊,墨秋听不清。
只要他够狠,她就能返回无情……古晓霖怔怔的想。
第7章(1)
用毕膳食,古晓霖难受的坐着,外头忽然响起礼安的声音。
“陛下驾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阢尔夏进了食厅,望着满桌空盘,怒得双手握拳。
“这些膳食是怎么回事?!”他怒视墨秋,沉声怒问。
墨秋慌忙跪下,颤抖答道:“是蕙仪妃让膳房送来的。”
“蕙仪妃?说清楚!”
“白月昨日偶遇近身服侍蕙仪妃的青钰,青钰问了姑姑如何,白月回说姑姑每膳用毕,胃口挺好,因此今日午膳蕙仪妃便让膳房多备了膳点,说是怕姑姑饿着……”
阢尔夏怒极,古晓霖依旧坐着,模样彷佛事不关己。
“你明知别人对付你,你就这样受着?”他怒问古晓霖。
她眼底无波,抬起头坦然接着他的怒气,平静回道:“民女多次说过,陛下若要为难,受着便是。”
“这次不是我为难你!”夏帝气得忘记尚有内侍宫女在侧,吼道。
“不是吗?宫里谁不是看陛下眼色行事?陛下想对付谁,谁不赶紧上前帮忙?陛下让人送两人份膳点三日了,旁人许是揣度陛下下手过软,想帮着而已。”
“你!古晓霖你缺心少肺吗?我对付你?我要能对付你,我气什么!”阢尔夏重击食桌,雕花圆桌应声裂半,满桌食器碎了一地,内侍宫女全又跪下,巨响后一阵寂然,没人敢动。
古晓霖仍坐着,裂开的桌没教她移动分毫,阢尔夏愤怒举措她不惊亦无感,只觉凡人多情又无情,转瞬变换,许诺一辈子的事可以一夜转样。
几日前他情真意切的说要一直对她好,但那是身为帝王根本无法兑现的话。
他后宫妃子几十位,他的好要剥成几十份,她能分到他多少的好?又能分得多久的好?古晓霖想,她是越活越回头了,越来越像个人,脆弱又耽溺欢情。
如今除了离宫,她再没有其他念想,这种磨人心志的日子,她可以忍耐个三、五载,等着药学院成立,她与太医院几位太医在药学院立定学规后,这个成了凡人的上圣者对她也该厌腻,她就能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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