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了问他还能问谁?姿颖什么都不记得,但这件事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不是吗?”陆政平也很清楚不该在这当头追问,但状况古怪得教他想早一步厘清。“姿颖的体内不该出现这种毒物反应,至少得让我知道是她自己吃下的,还是有人趁她不备下毒。”
“不可能是她自己吃下的。”南仲威神色不耐地张眼。
“你这么肯定?”
“因为我们都已经协议要离婚了,我答应她所有的条件,她不可能寻短。”
“离婚?”陆政平难以置信地道。
一旁病床上的陆姿颖长睫轻颤了下,但因为所有人都围在南仲威身旁,无人察觉她尚未因镇定剂入睡。
“难道是因为你要跟她离婚,所以她——”
“陆叔,你冷静一点,仲威不会主动要求离婚,是姿颖要求的。”易稚青在旁沉默良久,忍遏不住地抢白。
“姿颖要求的?”陆政平脑袋昏了起来。“为什么她怀孕了,还要跟仲威离婚?”
“姿颖怀孕了?”南仲威诧问着。
“现在还看不出囊胎的心跳状态,应该是四到六周之间,目前观察胎儿应该没受到砷的影响,不过日后产检必须注意……”陆政平径自说着,像是想通什么突道:“说不定她连自己怀孕都还没察觉。”
南仲威还在震愕之间,像是压根没想过他们之间竟会有孩子……他们没有不睦不和,婚后两人相处像是朋友,互动不算太多,彼此有着默契,清楚彼此只是将婚姻视为长辈赋予的义务而已。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不曾用心经营这段婚姻,只是碍于社会地位,他们必须扮演一对和睦的夫妻,直到姿颖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决定结束婚姻,他在几次评估之后,终于决定签字,和她前往律师事务所办理。
岂料,半路上竟出了这古怪的意外。
“但,你们为什么要离婚?”陆政平不解问着。
能有孩子,表示两人还有房事,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打算离婚。
南仲威回神,疲惫地闭了闭眼。“姿颖坚持要离婚,甚至不惜将南瀛百分之十的股权还给我。”
婚前契约里就有协议好,一旦姿颖提出离婚,就必须归还当初充当聘礼的股权。
而她一再要求离婚,就连当初赠与的动产不动产都愿意归还,显见她想离婚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她为什么……”话到此,陆政平不禁叹了口气。
又绕回原点了,所有的疑问都在姿颖身上,但姿颖把一切都给忘了,悬案注定无解。
话题在此告一段落,陆政平把护士找来,在南仲威的点滴里加进止痛剂,包庆余这才把那早已放凉的晚餐给弄到南仲威面前。
待陆政平一走,南仲威看了眼陆姿颖,低声问着。“不用把她叫醒?”
“不用,陆叔说怕她因为失忆引起没必要的恐慌,所以在她点滴里加了镇定剂,要她好好休息。”易稚青动作利落地将几个保温盒全都打开。“不过我看她倒是镇定得很,哪里会恐慌。”
“也许她是因为脑袋一片空白才会面无表情。”包庆余将筷子和饭盒递到南仲威面前,和易稚青各拉了张椅子,凑合着坐在床边一道用餐。
“不过说来也怪,她要是失去记忆,那她干么握着你的手?”
正努力用左手持筷的南仲威睨了她一眼。“她握我的手?”
“不对,根据姿颖的说法是你握着她的手,害她不得不趴在你床边睡。”包庆余补充着第一手资料。
“我握她的手?”他随口问着,见好不容易夹住的菜又掉落在饭盒里,教他脸色微沉。
他和陆姿颖之间只存在着该尽的夫妻义务,偶尔出席宴会让她挽着手,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连牵手都不曾有过。
但他们在意外之后握着彼此的手?他不禁想起入睡后,那令人憎恶的恶梦又从黑暗里窜出,但有双温暖的手握着自己,让他脱离了无法可施的黑暗。
难道,是她?
“反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易稚青径自大快朵颐着,瞄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饭菜上头。
“继续维持婚姻。”要不然还能如何?
这段婚姻势必要再继续下去,不管她恢不恢复记忆,他都不会再答应离婚,因为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不,我问的是你确定要继续用左手拿筷子?”易稚青扒了最后一口饭菜后,一脸正经地问着。
正在喝汤的包庆余毫不客气地喷出汤汁,不等易稚青开骂,赶忙抽出面纸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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