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梁一峰方才想成全他们的冲动,又像雪一般在太阳底下融化消失,他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做了那么多计划,半途而废从来不是他的选项,他无法说放弃就放弃。
他将小货卡停在林子瑜旧住处楼下,下了车,看看那几箱据说很多的东西,早知道他开休旅车来就好,何必大费周章去借小货卡。
“家具呢,都不搬?”梁一峰问。
“我们家能用的,我妈、我弟搬走了,剩下都是房东的。新租的地方该有的家具都有,我只要搬这些。”林子瑜解释。
“你该早点说清楚,这样我开休旅车来就够了,这辆小货卡冷气坏了,我都快被热死了。”
他摇摇头,搬起纸箱。
江禹安马上将他手上的纸箱接过去,说:“看你满头大汗,休息一下吧,我来搬,很快就好。”
梁一峰倒也不客气,索性将手上的箱子递出去,用手徒劳无功地扇出微弱的风,越扇越热。
“果然是养在冷气房的大少爷。”林子瑜取笑道。
“笑我?等等你坐进去就知道了,这种天气,坐在没冷气的货卡里头,像坐在烤箱里。”
“心静自然凉,车子开的时候,摇下车窗有风,能热到哪儿去?”
梁一峰盯着她好半晌,笑着冒出一句,“我看到你,心就静不下来了。”他一直是这样,看着她就静不下来,但今天不知为何,那份不静似乎温驯许多。
林子瑜尴尬的笑了笑。“我去搬东西。”
“我搬好了。”江禹安走过来说。
“呃……这么快。”她说。
“没多少东西。”江禹安说。
“OK,出发吧。”梁一峰笑说,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等会儿见。”江禹安走向骑了好几年的哈特佛,戴上安全帽,跨上车,引擎轰隆转动,他朝他们挥挥手,骑出巷子。
林子瑜站在小货卡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股哀伤席卷而来,她觉得江禹安正一步一步走出她的生命。
“你们吵架了?”梁一峰蹙眉问,他没漏看她脸上明显的忧伤。
“能吵得起来多好。”她低语,“没有,我们没有吵架。”说完,她径自坐上车。
他没有多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坐上驾驶座后,把车开了出去。
小货卡里的两人沉默许久,从车窗卷进来的风偶尔安抚车内的燥热。
林子瑜重重舒了口气,问:“梁一峰,你喜欢我什么?”
梁一峰没料到她会天外飞来这么一问,不免愕然的转头看向她,却见她神情落寞的看着窗外,若非他很肯定他的耳朵健康无碍,大概会怀疑是他有了幻听。
他想,天下的女人,十有八九都爱问交往的对象这些问题吧,从你喜欢我什么,到你爱我什么、有多爱我。她没来由的一个问题,是意味着他有机会了?
这时梁一峰已开着车来到林子瑜新租屋处的转角巷口,他把车往路边一停,转过身,双手扶上她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他想起前几日在办公室回想过去,他一五一十说了那些心情,从幼儿园到出国留学那几年的转折。
林子瑜听着他说留学生的精彩夜生活,笑了,一会儿她问:“你拥有过很多女人吧?”
她问的是拥有,而非追求,他懂她问的,迟疑一会儿,他答:“我不想骗你,留学那几年没人管,确实是不少,我不是没想过退出你跟禹安之间,我甚至试着要忘掉你,可惜一直没办法,只要是我想追的女人,从没有追不到的,唯独你……”
“你喜欢我,会不会只是因为你没得到过?”
梁一峰讪讪地笑了,轻掐了她的脸一下。“我知道你会这样想,今天我若还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有可能吧,但我已经二十好几了,留学那几年也放荡过,我非常清楚对你的感觉,不是因为没得到过,而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多好。”
“梁一峰……”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再连名带姓的叫我,你叫禹安名字,不能也这样叫我吗?两个字比三个字省力得多。
子瑜,给我机会吧,我不会让你后悔。”说完,他低头在她唇上飞快地印下一个很轻的吻。
轻得他心头波纹不兴。
二楼的门轻掩,客厅一只拆开的大纸箱前,梁一峰蹲在林子瑜身旁,两人的头靠得很近,低声交谈,她抹开淡淡的笑,颊边染着绯红。
江禹安带着两盒大披萨、一罐大可乐,敲门,蹲在地上的两个人同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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