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些话并不是因为他叫我滚出厨房,而是因为我亲眼看见餐点被口水污染,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他。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没人希望自己吃的是主厨喷过门水的食物,你不想我不想大家都不想,所以我说实话。你以为我是为了反击而反击?根本没这个必要。”
他韩烈唯会做这种连手段都称不上的愚蠢反击吗?这根本是在侮辱他的智商跟人格。
“但是你在那种时候、用那种口气说,就是对主厨的一种挑衅。你可能不懂厨房工作的生态,在这里,主厨最大,就算是老板也不可以随便干涉。”
他不敢相信穆乐言这只柔柔软软的小白兔居然会这样反驳他,原来,她也跟其他人一样,亏他还以为她……算了,随便她。
不知怎地,韩烈唯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痛痛的,好像被人打了一拳。
“如果你还是认为我不对,我无话可说,但我自认问心无愧,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就算是做对的事情,也不该我行我素。”
“如果可以一路朝对的方向,我行我素又如何?还是你认为我应该视而不见?”韩烈唯转过头去,埋头继续洗碗盘。
当然不是,穆乐言只是觉得不该是这样,应该有更好、更圆融的方法。可是一看到他用那种失去温度的冰冷眼神看着她……她就觉得好难受、好心痛。
这家伙的神经一定是钢筋做的,才会那么粗又那么硬,不懂圆融,更不懂她是在担心他会被大家孤立。
“韩烈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说那些话本无意伤人,可偏偏结果就是伤人,那么即便是对的事情,也已经对别人造成伤害,也伤害到你自己。”
荒谬,如果做对的事情也能伤人,那大家都去做错的事情好了!他不能认同她的说法。
望着他固执的背影,穆乐言很挫败,低声道:“我要上楼了。”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厨房径直走上二楼,留他一个人继续跟碗盘搏感情。
听着她上楼的脚步声,韩烈唯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这算什么?他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难道见到错处就只能蒙上眼睛假装没看见,不能纠正吗?
在他看来,心软用错地方就是乡愿!
觉得莫名烦躁,不小心手滑,一个已经洗好的餐盘硬生生的掉在地上,碎片喷得到处都是。
很好,现在连盘子都在嘲笑他就是了,信不信,明天他就去买十台洗碗机摆在厨房里,洗它个金光抢抢滚。
他重重捶了一下墙壁,发泄心口累积的不快。
下一秒,心里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为什么?你在乎她?为什么?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韩烈唯马上下意识的自我反驳,傻瓜才在乎她,穆乐言不过就是有张可爱的圆脸,世界上比她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他犯不着在乎她。
可是,为什么心口觉得闷闷的?为什么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竟没来由的怅然若失?
这明明只是他一时无聊想藉由体验不同人生打发苦闷心情的游戏,哪天腻了随时可以拍拍屁股就走,谁可以告诉他,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对她感兴趣,但不代表她可以这样!
该死,这算哪门子的体验生活?一个小小穆乐言凭什么这样搅乱他的心?
尽管被楼下那只固执的牛惹得心闷,穆乐言仍不忘帮韩烈唯整理出房间。
她把一些琐碎的杂物都收进箱子里,让空间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凌乱,但还是得把这堆箱子都搬开,才能腾挪出一个空位铺上棉被权充睡床。
穆乐言一个人默默在房内施展干坤大挪移,顺便分散对他固执的气恼。
箱子有的轻盈,但大多数都沉,里头有很多父亲亲手撰写的创意料理,还有他走遍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各式食谱。
接下餐厅经营后,偶尔她也会来翻找灵感,但大多时候,她怕触景伤情,根本不敢贸然打开。
她用手中的除尘纸温柔地拂去箱子上的灰尘,再依循箱外的标注,尽量把同类的东西放在一块,好方便以后辨别拿取。
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收拾完残局,韩烈唯拖着无限疲惫的身躯缓缓步上二楼,看到的是这安静而忙碌的景象——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穆乐言没说话,安静地继续做着手边的事情,径直捧起一个完全挡住自己视线的大纸箱,在有限的空间里腾挪移动,她像个瞎子摇摇晃晃,缓慢的前进后退,虽然小心翼翼,还是不免东磕西碰,没想到因为一个疏忽,忘了身后的地板早放着另一只等待归位的大箱子,被狠绊了下,重心不稳,眼看着整个人就要连同手上的那只大箱子一块儿往后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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