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是来卖药的?那她找我做什么?”拉汉左看右看,实在找不到任何含酒精性的饮料,只好非常委屈的拿起老早搁在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的狂喝了几口。
“她说有东西要给你。”夏文小心翼翼的动动僵硬的唇颈,在低头松弛颈部肌肉时,正好捕捉到那张白皙脸庞上颤动不已的睫毛,嘴角促狭的抿起。夏文一改方才用母语夹杂着日语跟拉汉沟通,反而说起字正腔圆的中文。
“拉汉,她有没有可能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孩子之类的?说不定她拿着你当年给某个女孩的定情物来跟你相认的。”
拉汉瞪着他,当场中气十足的骂了一句“巴嘎鸭肉”。
那个霸占夏文的大腿睡得十分香甜,还不好意思张开眼睛面对事实的张繁亦,突然坐了起来。
“我就跟你说他当我爸爸真的太老了,你干嘛一直说我是来认亲戚的?”她气势万钧、义正辞严的反驳,成功营造出相当有魄力的形象时,忽然鼻头一阵止不住的奇赓,然后打出了一个惊天巨响的超级大喷嚏。
“哈……啾!”
拉汉和夏文不约而同的瞪着她双眼通红、眼眶含泪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可怜兮兮的到处翻找面纸擦鼻涕的窘样,再看看她身上那件高领的羊毛衫还有拉链的羽绒外套,一老一少顿时相对无言。
“小姐,我看这里给你躺好了啦!”拉汉身手矫健的下床,身上只穿着医院给的薄薄长袖病患服,显然已经把张繁亦贴上“肉脚”这个标签。
夏文抽了一张面纸给她,暂时解救了她的窘境,还很有风度的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只是伸长了手,默默捡起她刚刚掉在地上的牛仔外套,
张繁亦的脸红得快滴血似的。
“小姐,等一下医生来,你要不要顺便给他看一看?我觉得你比较严重……你要去哪里?”拉汉说着口音很重的中文,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个年轻女孩满脸通红的捂着自己的鼻子朝门口走去,还满脸歉意的朝他摇摇头,一时之间还以为她脸皮薄到打个喷嚏而已就不敢见人。
最后,张繁亦躲进了盥洗室,关门的当下正好听见夏文好听的声音:
“拉汉,你今天就算可以出院,也别想要再去山上打猎了。”在他们的生活哲学里,出发前如果有人打喷嚏或放屁,都代表着不吉利,当日不宜出门,何况是刚刚那个足以比拟七级大地震的超级喷嚏!
拉汉很落寞的坐在床沿,相当埋怨的瞪了夏文一眼。
“我看,等一下医生来,你跟他说我还要多住一晚好了啦!”他已经活这么久了,多一天就赚一天,当然要多赚一点才够本啊!
夏文和刚刚洗完脸走出盥洗室的张繁亦同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喷嚏,竟然就能扭转这个老人片刻前还急着出院的心态。
不过,医院毕竟不是饭店,不能说走就走,也不能说留就留呢。
不理会夏文苦隧的神情,拉汉以睿智的眼凝视着一脸惊讶的张繁亦,“小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夏文神情一凛,因为那双少了黑框眼镜遮掩的明眸,已经透露出了答案。
“嗯—有一个全次郎老先生在往生之前,希望我帮忙转交一样东西给和国华。”张繁亦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那个封死的牛皮纸信封,直接递到染上淡淡哀伤的拉汉,也就是利国华本人手上。
“我就是利国华。”
当那黝黑干瘦的手接住牛皮纸信封,自觉身负重任的张繁亦顿时松了一口气,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终于,她可以放心回家了。
第3章(1)
清晨,磅礴大雨伴随着狂风呼啸,犹如千军万马似的在城市中豪迈奔腾。
像这样又湿又冷的天气,让人懒洋洋的连动动手指头都嫌麻烦,巴不得能窝在温暖的棉被里,直到天荒地老。
“哈啾!哈瞅!哈……瞅!”这是某人一到冬天,就相当例行公事的起床号。
张繁亦刚刚掀开暖烘烘的棉被,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伸手要去拿眼镜的时候,才想到自己太急着离开,居然连眼镜掉在哪里也不知道。
她又一阵懊恼,心不在焉的下床,当赤裸的脚丫子一踏上冰凉的磁砖,更是狠狠的从头到脚哆嗦了几下。
昨晚才刚刚从南投出发抵达台北,居然就这么惨遇上寒流来袭,她还真是霉运当头呢!
自从几天前在某间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圆满达成任务,趁着其他两个人专心研究那个牛皮纸信封里的东西时,张繁亦就悄悄离开医院,到车站去搭车回南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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