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她点点头,“我走了,蔡医师,再见。”
星辰没有去看病房紧掩的门,她一点也不想推门进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要让虹姨看到她。
因为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其实比哭还要难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古家的五层别墅就像一个发光的城堡,在月夜下和灯火的照明下,光的碎屑掷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浮现出里面人潮晃动,香衣丽影。
宴会厅里则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悠扬的音乐缓缓流泄着,出席宴会的客人们优雅举杯,低声交谈,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将整个宴会的格调提升得十分高雅。
星辰坐在游泳池旁边的台阶上,用胳膊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那幢房子。
她前面有一排露天茶座和沙滩椅,形成了一个很隐蔽的角落,将她遮得极为严实,从前面走过的人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今天是古世昌与马伦娜结婚三十周年的日子,他们在家中宴请宾客,当众演出伉俪情深与琴瑟调和。
古宏超还待在美国没回台湾,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似乎略欠遗憾,但好在有古莉萨这个女儿承欢膝下,而这个女儿不久就会订婚,对象还是古氏的铁腕人物,古氏夫妻脸上自然大有光彩。
星辰没料到的是,自己身为马伦娜心里的一根刺,竟然也被佣人打电话通知了回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那一家人看起来很和谐美满,确实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她,从来没有过家。
母亲因病早逝,虹姨为了不让她受牵连,把她送到了孤儿院,后来……后来就更没有家的感觉了。
生她的父亲有另外一个家。
而那个胁迫她妥协了五年的男人,她又怎么会奢望他能给她一个“家”呢?
原来“家”这个东西不是有座房子,有一盏灯,能同桌吃饭,同床而眠就能称为家的。
“家”对她而言,是遥不可及,彷佛离她十万八千里,又彷佛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就算她穷尽一生,也许都不可能将它拥有……何况她这么穷。
星辰收回眺望的目光,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
可怕的病魔夺走了妈妈,现在虹姨也患了那样的病,随时会离她而去,一想起,她心里无时无刻就会开始流泪,曾经被她深深放在心底里的,一点点关于幸福的理想、妄想或者是希望,还未萌生,却又被悲哀一点一点地,反噬得干干净净。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还拥有什么?
正沉浸在哀伤中的星辰,好似没有察觉到高跟鞋击打地面发出的“噔噔噔”的脚步声,却又有什么人正朝这边走,而且不偏不倚地在露台茶座的位置站定。
“你找我有什么事?”
熟悉的嗓音,好听,温和而具磁性,有一种不疾不徐的优雅。
是……傅珩?
星辰耸然一怔,飞快地抬起头,她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的男人,竟会在这里碰见。
唇瓣自嘲地扬起一个弧度,像这种盛大的场合,即将成为古大小姐未婚夫的他,怎么可能不出席呢?但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跟他碰面。
这样一想,星辰越发屏声息气,谨慎地不愿意被两人发现了。
“Fran,我只是想……想问一下,没其它意思。”
古莉萨的声音随后响起,讨好又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触怒眼前的男人。
这情形令星辰大为惊奇,在她的记忆中,向来盛气凌人的古大小姐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
“究竟什么事?”
“妈咪问我们什么时候举行订婚仪式?问我们选好日子没有?”古莉萨小声回答。
“哦?”男人玩味地发出一个单音,“你确定要跟我订婚?”
“当然,我一直都很确定。”古莉萨急切地表白:“你应该知道,我爱你……”
“你爱我?”他嗤笑一声,反问道:“爱我什么?你又有多了解我?”
“Fran,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对不起,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自作主张了……”古莉萨支吾着辩解:“可是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再说那时候……你不是也没反对?”
“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女人,更不喜欢别人替我决定任何事情,”只听傅珩沉声道:“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或者,我已经结婚了?”
古莉萨显然怔了一下,不假思索地轻嚷道:“你不会的,是不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要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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