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桐和他差不多。来纽约的第一年最兴奋,最经典的就是在时代广场跨年。地铁停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全部都是人,连想上厕所都寸步难行。她是没这样过,但听说急的人还得请人围起来就地解决。
而且当地人根本不参加。很菜的观光客才会这么疯。
几个电影场景,经典的观光胜地,她丝毫不愿错过。到第二年,对纽约新鲜感褪去,她也是只待在下东区,很少进到这块核心地。
两人走出地铁站。纽约的地铁站不比台北,肮脏陈旧,金属电车散发冷光,也有历史老旧的感觉。
「想去哪里?」何睿恒问她。
她摇头。「不知道耶,好像都去过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在热闹商店前停步,何睿恒思考片刻,问:「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去过吗?」就在前面不远。
「进去参观过一次。」她说。很奇妙的地方,位处繁华世界的核心区,却自有一地庄严肃穆、静谧安详。
「你有看过卜洛克的小说吗?」他问她。
「没有。」听都没听过。
「侦探小说,专门讲纽约的故事,很久以前出过一本叫《八百万种死法》。纽约有八百万人,每人都有一种特别的死法。」见她一头雾水,他问:「没看过?」
袁雪桐摇头,好奇问:「然后呢?」
「男主角有个朋友叫屠夫,有次两人暗夜杀掉坏人,清晨在市区里闲晃,最后去圣帕特里克教堂望弥撒。我在大学图书馆偶然看了这本书,就想有天来纽约也一定要去看看。」
沉静片刻,他问她:「你呢,为什么来纽约?」她的高中友人、妹妹都在西岸念书。
「因为我爸是纽约大学毕业的,我想当他的校友。」唇角浅笑,柔柔瞅着他。
说起来,何睿恒有些特质很像她父亲,例如个性坚毅自制,刻苦清高,骄傲却待人温和。
「我还以为你是看金刚趴在帝国大厦上,才想来纽约。」他开起玩笑,嘲弄着。
「哪是看金刚,至少因为金玉盟这部片。」见他一头雾水,她清朗笑出声。「你也有不懂的?很意外喔,这很经典耶,里面有句话说:『帝国大厦是纽约最靠近天堂的地方。』」
「是吗,我下次会记得找来看。」
「第凡内的早餐呢?你看过吗?」她问。
「没有。我看过电子情书、哈利遇上莎莉,还有西雅图夜未眠那系列的电影。」何睿恒细数。
「这些片子不够老,第凡内和金玉盟才是纽约经典好片。」袁雪桐得意地说。
后来,他们散步走进圣帕特里克大教堂;这栋教堂历史悠久,是哥德式建筑,前方有两栋耸立的尖端高塔。教堂内部非常宽敞,光线从四周墙壁彩绘玻璃散出柔煦光芒,耀眼夺目。
何睿恒放了一些捐款,点一根鱲烛,放在烛光区,那里彷佛一片烛海,仔细看烛台里蜡油浮着光影静静流荡。
「每次来我都会点蜡烛帮我妈祈福。」他是单亲家庭,母亲长年操劳过度,近年身体精神都很虚弱。「你呢?有没有想祈福的对象?」
歪头想了想,袁雪桐神秘微笑。学他丢钱进箱子里,点一根蜡烛,放在烛火区,面容沉静,专注凝瞅摇曳微弱的烛光,闭上睫眼,内心默想。
「替谁祷告?」刚睁眼剎那,头顶传来他低嗓询问。
「秘密,不能说。」
「这么神秘?」他轻叹,疑惑好奇都有,但她就是光笑不说。
他们决定搭地铁去中央公园。夏季落日时分,公园经常举办露天音乐会。
今天,是个他们没听过的爵士乐团表演。坐在木制长椅上,他们买了冰淇淋,她吃香草的,他吃巧克力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去过永恒的草莓园吗?」偶尔听见她公寓飘出披头四的音乐,那主唱生前住在这附近的达科塔大楼,四十岁的时候遇刺。草莓园就是纪念他的。
「当然。第一年就来了,而且还是挑他遇害的那天纪念日,大家会拿蜡烛唱他的歌。」袁雪桐唇角浅笑,凝望他。「当时好感动,现在想想自己有点傻。」
何睿恒俊颜展笑,摸着她的头。「你最喜欢哪一首?有一首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米雪儿。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叫这个名字?」
「才不是。我名字里本来就有雪。」她俏皮问:「你猜?猜到就请你吃晚餐。」
「Imagine。这首很多人喜欢。」专门倡导和平和爱。
袁雪桐摇头,巧笑倩兮。「再猜,给你三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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