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开心地踩下油门。
“现在三更半夜的,你要疯就自己一个人去疯,我说过了,我没办法跟着你上山下海到处乱钻──”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道:“我、要、回、家、睡、觉!”
“不行。”他目光灼灼地瞅了她一眼。
“不行?”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说什么鬼话?
“你这颗小脑袋瓜就是想太多了。”符浪双手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在夜色迷离的高速公路上奔驰。“话说回来,你应该常常像今天晚上这样的。”
“常常被你绑架?”她满肚子火气。
“我不介意当这种歹徒。”他居然还笑得好灿烂,好像浑然不觉“扰人清梦、掳人绑架”是件多严重的事。“但最重要的,是你早就该像现在这样,想开骂就开骂,想吼我就吼我,其实我都会听。”
是她睡到一半被挖起来,脑袋还迷迷糊糊的不够清醒,所以现在才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鬼东西吗?
“周锦初。”他突然一本正经道。
“干嘛?”她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不只是眼神,而是他今天晚上种种疯狂举动和莫名其妙的言论都很怪,怪到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卡到阴了?
“我爱你。”
周锦初心脏重重一跳,呼吸急促,脸颊发烫了起来,“你、你到底想怎样?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就当同事──”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她有几秒忘了呼吸,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符浪……”
“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到了以后再说。”
她张口欲言,却在接触到他那诚挚祈求的目光后,脑子里所有抗议的话全都消失无踪。
算了。
周锦初无声地叹了口气,理智是一回事,可骗得了谁呀?不管下了多大的决心,她就是忍不住会对他心软。
唉,就当作尽尽朋友的道义,陪他再疯这么一次吧!
悍马车疾驰在黑夜里,一路直飙──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一个半小时后,周锦初发现自己居然置身在一片昏昏暗暗的幽然谧静里,而且好像有点眼熟。
这里,好像是他彰化老家后头那片休耕的田吧?
“可以下车了。”符浪替她打开车门,牵着她下来。
“现在是凌晨两点,你带我到彰化做什么?”她心蓦地一揪,紧张地道:“喂,我们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了,不要把长辈也牵扯进来。现在很晚了,大家都在睡觉了,你可不要硬把他们叫起来帮忙说服我──”
“我是那么没创意的人吗?何况这样你就会答应不跟我分手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纠正。
“我又没点头,所以不算。”“你──”她登时气结。
“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把话说清楚!”
“我们早在三个礼拜前就把话说清楚了!”她咬牙切齿地提醒他。
“亲爱的。”符浪突然低下头,温柔深情地对着她笑。
她浑身鸡皮疙瘩瞬间排排站了起来,“干嘛叫得这么恶心?”
“那叫你小锦?还是小初?”他情深款款地凝视着她,“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我叫你小周,好像不把你当女孩子看待,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用你最喜欢的方式去爱你……”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好感动……
不就是换了个叫法,值得她眼眶发热、鼻头发酸吗?
周锦初,你清醒一点!
“其、其实你一样叫小周,我也很习惯啦!”她最感动的是他那份替她着想的心,也并不是非要他改口不可。
“我也最习惯这么叫你,”他看着她,笑了。“因为你是我最独一无二的小周啊!”
霎时,她浑身窜过一阵震撼的激荡感,膝盖都酥软了。
“小周,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吗?”符浪轻轻地问。
周锦初努力眨掉感动的泪意,找回自己一贯严谨的理智,硬着声音道:“你天生大胆啊!”
“错。”他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牵着她越过田地,走到一株茂密的大树下。“其实我小时候什么都怕,怕鬼、怕虫、怕蚯蚓、怕蟑螂、怕稻草人,常被同伴笑我是胆小鬼。”
周锦初怀疑地看着他,却从他严肃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爸在我三岁那年就过世了,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我却隐隐约约有个印象,好像曾经有双很强壮温暖的手臂抱着我,高高地坐在大树的粗枝干上,吹着凉凉的风,闻着稻子的香气……”他眼神柔软地望着面前高大的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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