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美味的海陆大餐,上桌后竟乏人问津,没多久热炒统统变成冷盘,大家就更懒得动筷子,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看到彼此看不下去,终于有人打破沉默。余力耕的姨丈--辜东汉--技巧性避开席上两个冤家的话题,一会问余父法国行点滴,一会儿关心府院之争,最后话题停在大陆见闻。他如数来宝似地说了些匪夷所思的笑话,他说大陆的男士最流行的穿著:上身西装笔挺,下身短裤一条,脚上透明短袜配凉鞋,这套装扮的重心,就在那双短袜,薄如蝉冀,一定要露出来亮相,才能显示出他跟得上潮流。
这番话,在辜东汉亦庄亦谐的口才下,立刻引起哄堂大笑,连余力耘的脸上都露出难得的笑容,餐桌上的气氛因此软化了不少。
自余力耘从医院探望蒋天雪回来后,她整个人失去了光泽,常常发呆,炒菜时非得闻到焦味才会清醒;吃饭时一口饭搁在嘴里忘了嚼,又扒一口饭人嘴,才发现里面已塞满,整个人一下子也苍老了许多,像电池耗尽的机器人,没力了,连活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前天,她突然又有了电,神采飞扬地昭告天下,她要做个单身妈妈。
光是这句话,两边的亲戚如国庆阅兵点召,全员出动。
不过,又全员铩羽而归。
张开杰也不例外,本以为过一段时间,等余力耘气消了,他再北上负荆请罪,没想到一个撒手间杀得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挡兵掩水。他慌了,慌在余力耘不愠不怒的态度,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确实使他傻眼。
有人说,妻子永远都会倚门等候回头的丈夫,显然余力耘不是;也许她曾经是,但医院冰冷的床,改变了油麻菜籽的命。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她对张开杰只有这句话。
散宴后,余力耕借口与佳人有约,带着汪思涵到福华喝咖啡,避开家族娱乐,陪余父打大陆麻将。他最怕一坐五、六个钟头的政治牌局,坐久了会少年得痔。
“你真坏,拿我当挡箭牌。”在车上,她大放厥词。
“国父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你何必那么小器!”
“你父母刚回国,你不去陪他们尽孝道,反而跟我出来约会,他们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不想力耕被锢上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罪名。
“还没进门,先担心与公婆相处之道了。”他促狭的笑了。
“我才不嫁你。”
“口是心非。”
“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追。”
“可是,我就像你在海边淘的沙,是你手中唯一的金沙。”
“臭美!我会更好运地淘到珍珠,比起你这一粒小金沙更、更、更珍贵。”如果真有珍珠,她也不会放弃手里的金砂,除去他,她什么都不要。余力耕挑高了眉,一副我才不信的样子,偏过头看了一眼汪思涵,她刚好侧着脸往窗外看。“思涵,我是不是眼花了?突然觉得你和我表妹长得像姊妹。”
“好可惜哦!民法规定表兄妹不可以结婚,不然亲上加亲,生个小白痴。”要不是血缘太近,近亲结婚会有后遗症,她怀疑余力耕老早放马去追他的“婉君表妹”,那个表妹就是她上次在餐厅看到过,这回仔细一瞧,确确实实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带来点邪气,感觉不是规矩的女人,有粉味的。
“你生什么气?”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鸡蛋里挑骨头,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所以男人最好买条拉炼,把嘴巴封起来,由女人掌握开关权。
“才不,我是替你扼腕。”她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无聊,随口改了个话题。“力耕,你姨丈人看来满好的,又风趣,他是做什么?”
“是吗?你不是一向不吃甜言蜜语这套?”话中有轻蔑的味道。
“听你的口气,好象不喜欢他。”
“其实我这做晚辈的是没资格批评他,不过我们私下聊聊无妨。他全身上下就属嘴巴最有用,骗财骗色的高手。”他最看不起辜东汉这种靠女人吃软饭的男人。
“他有过外遇?”
“已经不能用有过来形容了,你该问,他什么时候停止外遇?而我的答案是入棺材的那一天。”他甘冒大不讳的说。
“你阿姨不说话?”她咋舌。
“有什么好说的,她也是被骗到手的。”
“他们就莉莉一个女儿?”她愈听愈有兴趣。
“不,本来还有个长子振华,十八岁得了白血球过多症,撒手人寰,在白布盖上的那一刻,阿姨又哭又叫,念念有词说着:‘报应,这是报应。’当时大家都想姨丈一定会改过向善,就当振华是死谏。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姨丈又为所欲为,丧子之恸全抛开了,阿姨也死了心。”他喑哑的说,振华的死,他有如失去一个弟弟的割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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