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止痛药停掉了。”像是察觉到他醒了过来,屠震头也不抬的开口:“如果你想,按一下手里红色的按钮,就能让止痛药加入点滴中缓解疼痛。”
他垂眼,看见手中被放了一个红色的按钮,按钮连结到床旁的点滴架上,架子上挂著一瓶液体。
因为那满布身体的痛让他实在很不舒服,有那么一秒,他真的考虑按下那按钮,但到头来,他还是松开了手,舔著干涩的唇,张嘴吐出沙哑的字句。
“我这样就好。”他宁愿继续痛下去,也不愿意无法自主的躺在床上,他受够了那种日子。
“我调整过剂量,那不会让你昏睡过去。”男人说。
“我这样就好。”他强忍著痛坐起来,重复。
屠震抬起那双冷眼,看著他。
肯恩喘著气,镇定的回视著他。
坐在床边的男人盯著那浑身是伤却还是硬是要坐在床上,不肯躺下使用止痛剂的家伙,班上,才垂下眼再次看著他腿上的笔电,淡淡道:“随便你,我和Rain说过你不会用,但她坚持我一定要提醒你。”
肯恩松了口气,喃喃道:“抱歉。”
对这个道歉,屠震只轻哼了一声。
趁屠震还在打电脑,肯恩慢慢活动著自己的手指与脚趾,虽然有些指头淤青了,但它们每一根都动了,就连被打上石膏的右脚脚趾也有反应。
他松了口气。
“你的腿骨没有断掉,只是裂了,但下次你不一定会这么幸运,你不是每一次都能来得及避开要害的,子弹也许会直接穿过心脏或打到大动脉。”
那讥讽的声音又想起,肯恩抬眼,只看见屠震仍在敲打电脑,薄唇吐出另一句,“你应该要知道不要惹恼对你开枪的人。”
“你怎么——”他怀疑他如何知道,然后突然醒悟:“屠勤来了。”
只有可能是屠勤,才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那男人有很强的接触感应能力,能透过接触事物而看到留下来的意念。
“不是屠勤,屠勤昨天才到,是阿浪的老婆。”屠震继续敲打他的电脑,边说:“她坚持要跟来,她在直升机上感应到那场爆炸,她看见你被炸飞,还被那家伙射击,她差点跟著休克,阿浪不在,夏雨不得不帮她打镇定剂。”
最后一句,让他瞳眸收缩,更糟的是,那表示当时她也在那里,在城堡附近,而那该死的城堡里在过去那几天死的人足以媲美战场,那对能够感应谋杀案,却又被打了镇定剂而无法反抗的谈如茵而言,简直就像活生生的地狱。
“她还好吗?”他嗄声问。
“阿浪来了。”屠震抬眼看著他,冷著脸说:“他气得要死,那是他的案子,他的老婆,不管是谈如茵或你,发现任何问题,都应该先知会他,而不是自己做决定。”
“屠欢出事了,如茵姊知道屠欢对阿浪来说,就像亲妹妹一样,她知道阿浪必须去欧洲,而我刚好在好莱坞,我认识的人也刚好能弄到邀请函。”
“玛丽·泰勒是客户,你应该知道,把客户差点害死对武哥来说是大忌。”他的确知道,他也的确不该将玛丽牵扯进来,所以他不再辩解,只道歉。
“我很抱歉。”
“你最好是。”屠震冷冷的说。
肯恩深吸了口气,再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屠震不再指责他,只直接告诉他进展。
“我们找到了珍妮、玛丽、楚欣欣和林娜娜,武哥已经先安置了她们。城堡被烧毁了,但谈如茵设法从残骸中找出了黛安娜的日记,严风已经到了好莱坞去确认其中说的事。你的档案解释了一部分,玛丽·泰勒补充了细节,她说楚欣欣的朋友湛小姐应该和你在一起,我猜她就是那个被带走的。”
他心头紧抽,脸色苍白的点头:“对,她就是那个被带走的。”
“阿浪的老婆看到的只有一部分,你从头再说一遍,我需要更多细节。”
第1章(2)
肯恩深吸口气,背靠著身后的枕头,闭上眼,简单陈述那天发生的事。
半躺在床上的那个家伙语音平稳,平铺直述的交代那天的事,如果只听他说话,会以为他只是受了点轻伤,但屠震知道他不是,所以他抬眼朝他看去。
床上那家伙的下颚紧绷、双拳紧握在身侧,额际冒著青筋。
若不是太痛,这家伙绝不会让疼痛显露出来,他害怕被强制施打止痛剂或麻醉药,害怕再次被困住,害怕再也不能自由行动。
屠震知道他为什么会怕,是他也会怕,那是他为什么不强迫他使用止痛药的原因,他了解,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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