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焦急哀号。“一定要捡回来啊!”呜,几百万的钻戒,不还王朔野,就只好嫁他了,死定了!
现在知道钻戒危险了的,不能随便戴呴。
终于,捞起来了。
“呼。”他们都松了一大口气,一起瘫软在马桶边。
白雪很有领悟,握拳嚷。“没事送什么钻戒……”这是在逼死谁?
然后,他们看彼此一眼,都爆笑出来。
今夜一番喧嚣,如今都静下来。
窝在他房里,恍若与世绝。
灯昏黄,小张床,普通书桌而已。
圆盘光碟们,一串串从窗檐垂落了,任风摇。
白雪坐床上,江品常将桌前的椅子反转面向床,他坐椅上。
他们聊天,像对知己。
不聊王朔野,不聊老爷酒店发生的事。
她不说,他不问。
正因为他是这样顾全她隐私,白雪反而什么都乐意、掏心掏肺跟他讲。在他这里,她感到安全。或者,在他身边,她就安心,觉得舒坦。
“生日快乐。”品常拉开抽屉,拿出长形木盒给她。
白雪掀开,看到一排用彩虹橡圈编成的椭圆圈套。
“这什么啊?”有十二个呢,是一打。
“铅笔套。你看——”他拿一枝笔来,将它穿在笔身上。
“这些都你编的?”
“没办法,陪熙旺编汪美美要的手环太无聊,就随手做了这个。”
“铅笔的衣服?”白雪笑了。他抓住她手,触摸她中指侧边因长久绘画生成的硬茧。
“以后画画时,让笔穿上衣服,就不会磨出硬茧了。”
白雪,是在这时候,爱上江品常的。在心里,偷偷,爱上的。
男人追女人,赠礼物、约见面,情急地拍拖、示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好胜心?还是,真知道你喜欢的女孩需要什么?该怎么宠?如何照顾她?
王朔野不知道,盲目地以他的方式追求她。
江品常不说爱,只是朋友,存在她左右,却心细如发,他给的礼物不昂贵。她收下,却觉得,如真金可贵。
她对他笑。
他看她像个小女孩将礼物搂怀里搂紧紧的,跟他说:“我好喜欢。”
有一刹那,因为那句我好喜欢,因为她欣喜的笑容,江品常感觉到,自己不沧桑,也不孤单。
白雪啊,品常微笑,眼里却蕴着悲伤。
白雪啊,永不知道,这应是他渐失明前,最后努力的作品。因为在编这些铅笔套时,瞅着细密的橡圈,在他眼中,常叠糊成团,使得简易手工,也变得异常吃力。那一朵长在他脑子里的花儿,似乎预备着要盛放了。
白雪抚着指节的厚茧。“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个茧呢。”
人生多无常,也多么有趣。
当她惶恐又挫败地搭车逃离宜兰,此刻,却对着这些可爱的铅笔套,欣喜满足。唯有活到底,才知道一路有多少苦痛又有多少的惊喜。
“江品常。”望着他,她憨笑道:“永远当我朋友,好不好?”
“永远?”他扬眉,摇摇头,笑了。“你男朋友会吃醋的。”
“我要跟王朔野分手。”
“但你这么漂亮,以后还是会有男朋友啊。”
我漂亮吗?那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白雪想说,但不好意思。想到他爱自由,想到他讨厌被女朋友胖住。于是改口。
“你再搬回来好不好?说不定我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交男朋友嘛,你搬回来啦。因为——因为熙旺喜欢你啊。”熙旺真是很好的借口啊。
“哦?”他笑意更深。“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好像是欸,她瘪嘴,难过了。“不行吗?我就想要你搬回来啊,反正你行李就一只袋子嘛,又不麻烦。”
“行,过生日的人最大。”他好爱她这么要求他,然后,喜欢慷慨地允诺她。“我看你是希望有免费管家照料三餐、整理家里,你根本有公主病。”
“那真幸好你没王子病,不然我们怎么当朋友?”
他大笑,她也笑。
“就这么说定了,答应了昀,记得喔。”急着要他保证。
他同意。
来就来,去就去,他有什么好挣扎?他没损失,他反正连命都惜不起,他反正习惯被抛弃,他反正生来就没人希罕。
而他也想念有她的温暖,离开她家时,他其实很难过的。可是拒绝表现脆弱,更不希望她为难,他想——只要那个男人宠她就行了。
可是品常觉得自己也挺坏的,现在他们闹翻,他竟偷偷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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