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他的心底充满忧愁。
望着奢华的屋子,空荡荡的心绪令他无法快活。
放下手上的册子,他缓缓的站起身。
拉开门,看着屋外沉寂的庭院,慕容岳的心房沉痛、空虚。
虫鸣声唧唧不断,扰得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又想起那名女娃了……
那轻虚弱小的重量,不知为何,始终停留在他的掌心。
已经过了一年,他仍然印象清晰,埋了那名女娃,无法忘却她死去时眼角仍落下的泪水,他着了什么魔?
“少爷,二更了。”小厮在屋外出声。
“你累了,就先休息吧!”他的心底烦闷得很,自从见着那名死去的女娃后,这一年来,不知为何,他失去笑容,任何事都无法让他欢喜。
将担忧的小厮赶离,慕容岳幽幽的叹口气。
转身,他正欲返回案桌,突然感到昏眩,一个踉跄,差点跌落地上。
下一瞬间,他睁大双眼,脸色僵硬苍白。
“月……月痕……”
想起来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无法忘怀那女娃?为何失去欢笑的心情?
他的小月痕,他的小月痕……他亲眼见到她的死亡,她的年纪是这么的小,他晚到了,他遗忘了,她……死在他的怀中。
撼动的心房再也承受不住的急剧鼓动,他的喉咙梗着痛苦的气息,脸庞毫无血色。
元气大伤,他吐出一大口气,连带着暗红的血水也跟着喷出。
他太慢想起,将心爱的月痕遗忘了,如果不是他忘了她,她不会在年幼时死去,不会死在他的怀中,不会倒卧于漆黑寒冷的街头,孤零零的没了气息。
“少爷,我方才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你有没有事啊?”小厮急急的敲着门。
慕容岳无视唇瓣上的鲜血,无视脚下的血水,踉跄的往前走,发疯似的大笑。
他的月痕已经死了,他留在这里,又有何用?他继续存活,有什么意义?
闭上眼,他失了心绪,在哀痛中跌落地上,绝望得再也无法回神。
月痕,我的小月痕,岳哥哥对不起你,我来晚了……
※※※
躺在床榻上,虚弱的老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他已年迈无力,病入膏肓。
“老爷,大夫已经来了,你可得撑着点。”一直伴随在老爷身侧的仆人老泪纵横,低声的说。
床上的老人勉强睁开双眼,“福德……”
“在,福德在这里。老爷,老太爷走了,把福德一人丢下,你可不要也丢下福德啊!”“福德,别哭了,你该笑。”老人伸出颤抖虚弱的手,对着忠心耿耿的仆人挥了挥,“我就要与月痕和岳父大人相聚,这可是好事。”
他不停的咳嗽,唇瓣沾着血,依然满足的笑着。
伺候老爷大半辈子,福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
“能活到这把年纪,够久了,我已经遵照岳父大人的遗言,替沐家产业做了最完好的打算,我死后,这些产业就留给你,将你那三个儿子教好,让他们可以承继这些产业,别在百年之后让沐家衰败。”
他入赘沐家四十余年,这一生中,唯一的妻子月痕过世后,终生未娶,连个侍妾陪伴都没有,膝下无子,令人惋惜。
可是他不后悔,即使没有半个亲人为他送终,也一点都不后悔,至少这些忠心耿耿的仆人仍然待在他的身旁,够了,真的足够了。
“老爷……”
“我这一生最不满的事,就是没能和我的妻子一块生活,现下我要走了,你该替我感到高兴。”老人气虚的说,眼中布满期待。
从第一次见到月痕后,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除了她之外,心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子。
虽是第一面,却也是最后一面,可是爱啊情啊这种东西,真是会把人害惨,直到至今,他脑中仍然浮现她那温柔爱恋的神韵。
再次咳个不停,老人又咳出一口血,对着跟他一样白发苍苍的福德挥了挥手,“去吧!把你那三个孩子叫来,他们在屋外这么跪着也够久了。”
不枉他将那三个小子疼入骨,当作自个儿的孩子,当他们知道他病重时,竟然坚持要照料他,连学堂都不去,这可真是不好。
“福德这就去,老爷,你等一会儿啊!”福德抹去泪水,急忙离开。
安静无声的房间,只有老人不停歇的咳嗽声,睁不开的双眼吃力的缓缓颤动。
不知道他的娘子是否到来?如果到了,为何他听不到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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