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是精神训话;说难听,是精神虐待,确定无疑。
横竖三年有余了,公婆矢志看她不顺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斥责的理由永远千奇百怪,整她的花样也多到数不清,说实在的,她也很佩服两老驯媳的创意竟然如此丰富。总之,短则三五天,长则一星期就上演一次的戏码,她司空见惯了,唯有忍气吞声,当做修身养性,且为了不让宣至澈有后顾之忧,无端掀起家庭风暴,她自始至终选择沉默,未曾跟枕边人抱怨或碎嘴过一字半句。
可是就那次,公婆不知吃了什么超级炸药,劈头一阵狂飙不打紧,还口口声声要她好自为之,别再耽误他们儿子的大好人生,以及宣家向来光明荣耀的名声……
本来她还想不通怎么回事,最后才弄明白,原来是她进门三年都没替宣至澈生出一儿半女,两老一方面等抱孙等得不耐烦,一方面竟又矛盾的不乐见未来宣家宝贵的孙子身上流有“她这女人”的血液,讲白点,意思就是两老想抱孙想疯了,却希望抱在手上的孙最好不是从她这样“平凡”的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
这……是要她怎么说?
两老闹到这地步,她有如当头棒喝,终于整个清醒。
此处非为归宿,不宜久留。
内心千回百转,她反覆思索了很多天,迟迟下不定主意,直到某个夜里,在宣至澈连声晚安都懒得说便上床睡觉之前,她鼓起勇气,开口对他提出离婚的要求。
宣至澈先是错愕的愣住,然后是不敢置信的陷入一阵非常冗长的沉思。
他回想起与嫩晴的三年婚姻生活,夫妻之间的亲密度确实每下愈况,连婚前最喜欢腻在一起谈情做爱,婚后施行起来总是敷敷衍衍很随便……并非她不再迷人,也不是他年轻体壮却不行,而是浓浓爱火已在不知不觉中幻化成零星小点,绵密情感也在无形岁月中变得清淡,这状况若是再硬撑下去,怕是也不会有善终。再者,他十分明白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和蔼可亲、容易讨好的公婆,固然嫩晴从没跟他抱怨过,但是从亲族的耳语中,他其实相当能体会她豪门媳妇难为的痛苦。
他曾经想要居中协调,帮助改善她与父母之间不对等的紧绷关系,可是毕竟太忙了,分身乏术,又顾及万一父母因为他的介入,反而对媳妇更有意见,那他就真的是愈帮愈忙,弄巧成拙,陷她于不义了,于是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冷处理。
固然嫩晴与他这个丈夫渐行渐远是她选择离去的主因,但是跟公婆感情不睦、长期被欺压的痛苦更是不容忽视的重大因素,两个因素加起来,让他完全没有理由不同意她的离婚请求,所以……
“好。我答应。”他朝她轻微的点个头,算是说定,成交。离就离吧!他硬汉一条,没什么好挣扎的。
纵使隐约感到有些不舍,他也说不出任何反对意见。
至于挽回的劝说或举动……也就这么轻松的省下了。
“谢谢你。”这么好商量。
原以为提出离婚之请将引发一场风暴,没想到这般风平浪静。
她十分欣慰,至少这证明宣至澈是个理性的人,不会借题发挥、无理取闹。
不过无可否认的,他趋于冷调的反应,确实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也不禁令她揣想,可能他早就察觉到他们的婚姻形同嚼蜡,只有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那夜,简单扼要的协议完毕,两人背对背,各怀心思的睡去。
她不知他有没有难过的情绪,而她是有的。
不过相较于难过,她更明显的情绪反应却是解脱。
“整天的时间都挪出来了,该忙的就先放着,没关系。”说来讽刺也好笑,他难得挪出这么多时间来“陪她”,却是为了离婚登记。
“哟!是吗?没关系?事业是他的生命呀!”她杏眼圆睁,长睫毛煽了煽,诧异的望住他,着实不敢相信他这人会把公事摆一边,把时间拿来做无谓的浪费。
“别用那种见鬼的眼光看我。”坦白说,他也正纳闷,为何自己不赶快回公司忙,执意要跟她吃顿饭?他明明有很多公事要处理。
好吧!勉强找个理由,大概是离婚生效,他一想到从今天起她不再属于他,难免产生一股说浓不浓、说淡又不淡的难舍之情与遗憾,便很难潇洒的说再见。
“我看你最好赶快回公司,否则家里没大人了,你不怕鸡犬不宁,天下大乱吗?”水亮的双眸淡淡的瞅着他,她很大方的送他一记挺有讽刺意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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