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看是不是她?”陆静深急问。
王司机奋力挤过人墙,好不容易瞥见伤者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回头看向陆静深,眼色蓦地惊恐起来——
“先生快趴下!”
刹那间,陆静深只感觉到有无数人潮推挤过他身边,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感觉到一瞬间他的身后传来一阵烧灼的热浪。
有人引爆了一颗汽油弹,爆炸声中,火焰向四方扑腾而来,四周围的汽车和建筑物玻璃向外四射。感受到这一切之际,陆静深只来得及用双手护住头脸,直觉地奋力往前一扑。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是夹杂在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那一声魂牵梦萦——
“陆静深——”
二十四小时后,宁海站在台北一间大型医院的手术房前。
她还穿着两天前的衣物,面色苍白,向来明亮的眼底布满血丝,颤抖个不停的手捏着陆静深让人拿给她的离婚协议书。
二十四小时前,在开罗,陆静深在旅馆前受到一场小型爆炸的波及,当场陷入昏迷。
他受伤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回台湾,陆家立刻从约旦租了一架医疗专机从开罗的首都医院接回他们。
当时目睹整个事件发生经过的宁海吓得没办法思考,只想着,要是他死了、要是他死了……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离开他,不来埃及,他就不会来找她,甚而受到暴乱波及而受重伤。
事件发生时,在场其他媒体纷纷拿着摄影机和照相机朝他猛拍,彼时宁海才真正体会到,当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成为新闻事件的主角时,心里会有多么伤、多么痛。
好在谭杰诺和几位同行的关系打得不错,拜托这些记者不要报导陆静深的消息,再加上这些常跑战地的外国记者多有一定的素养,愿意筛选可以报导或下能报导的新闻,陆静深总算没有出现在国际新闻的版面上。
至此,宁海才真正了解到,记者的天职是在传递真知的同时,也能保护真正需要保护的人。如何拿捏一则报导的知与被知,在过去记者生涯中所遭遇的迷惘似乎稍稍得到了解答……然而她已无心去想工作上的事,她眼里只剩下受伤的他。
昏迷二十四小时后,陆静深短暂地清醒了片刻,但伤势很重,需要进一步开刀治疗。从他清醒后到现在,都没和宁海说上半句话,也没见她一面。
陆家人来了又走,他都没见,只要求见钱管家和程律师。
三十分钟前,程律师和钱管家才刚进入病房里。
在陈嫂的陪伴下,宁海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前,等着见他一面,想知道他的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病房门打开了,钱管家和程律师以及一位护士一起走了出来。
看见钱管家向她走来时,宁海急急冲向前抓着他的衣袖。
“怎么样,他——”
“太太先别着急,医生说先生伤到了旧处,脑部需要动刀,需要太太签一份手术同意书。”钱管家说明。
“要动什么样的手术?”宁海追问。
一旁的护士解释:“陆先生脑部里有血块,必须尽快清除,但这手术有极大的风险,陆太太必须在同意书上签名,王医师才能为他动手术。麻烦陆太太在确定已知可能的医疗风险后,尽快做决定。”心慌意乱中,宁海抖着手在同意书上签了名。但她其实别无选择,他头部受伤,一定得动手术才能清除血块。
护±拿着同意书离开后,手术便开始进行。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程律师递给宁海一个牛皮纸袋。“陆太太,这是陆先生要我交给你的。”
宁海心不在焉地接过牛皮纸袋,怔怔地瞪着手术房上方,代表手术进行中的红色灯号。
见她没有打开牛皮纸袋的打算,程律师提醒:“陆太太不打开来,看看纸袋里是什么东西吗?”
宁海像个机器人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打开牛皮纸袋,拿出里头的文件。
厚厚一叠,是陆静深名下所有财产的证明和权利移转书。
宁海一时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程律师从那叠文件中,取出其中一份递给宁海。
宁海猛然瞪大眼睛,看着那份已经由他单方面签字盖章的离婚协议书。“这又是什么意思?”
与钱管家对看了一眼,程律师清了清喉咙,解释:
“陆先生交代了,如果他手术失败,就请陆太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个名,届时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移转到陆太太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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