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千菡下意识地望向留在小茶几上的手机,它无声无息。他有一个月没和她说话了。
她的视线再次回到窗外时,单南荻已抬起头来,望着窗口,似在寻找什么人,她动弹不得,咬紧的唇一阵冷、一阵热,说不出究竟是希望他发现她,或是他浑然不察?
最后,她没走出窗帘后,他也没发现她,他收回了思念而落寞的依依眸光,却搅得她的心情好乱好乱。
拇指几次移动到柏千菡的名字上头,就是无法按下,接通与她的联系。
单南荻最后还是收起手机,坐回车里,等着曹亚劭出来,就要下山。
他不想放弃她,但当她彻底将她的痕迹从家中移除,他不得不去思考,自己的执着接近,究竟是令她感受到被爱的感动,或是厌烦的纠缠?
一千朵荷花是他最后一次尝试,表明他对她的心迹。
隔天起床,没在门前看见被她装箱扔回来的荷花,但也没等到她主动的联系。后来,他亲手送割破的婚纱照进了垃圾桶。而后,他不再接近她。
他想开了,不再强迫她回心转意,不再以爱为名,用自以为是的做法干涉她的决定,这次,他学着尊重她的感觉。
而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好难。
她不在乎他身在何处吧?每回他来茶园,总是见不到她,至少他知道她在这里,透过夏香芷,他得知她情绪日渐平复,食欲不错,健康平安,常和茶园的员工们有说有笑,只要她过得好,他就很欣慰。
离开他,她果然比较快乐……他望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勾起嘴角来,微微一笑,笑得像哭。
听见脚步声上楼,柏千菡连忙坐回原先假寐的椅子里,闭眼装睡。
“来,这是你要我带的CD,这锅是爸炖的卤肉,他很想你,周末我会来载你回家。这个,是学长买给大嫂的葱油饼。”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曹亚劭压低了声音。“大嫂呢?”
柏千菡错愕。原来,这一个月来她收到的葱油饼,全是单南荻的心意?
“她在休息,她中暑了,人不舒服,胃口也不好。”夏香芷解释。“你马上就要下山了吧?我做了爱玉冰,你带回去给大家吃。”
“好,你先过来,让我摸摸。”曹亚劭一副撒娇的口气。
“什么摸摸?你这口气是在叫小狗吗?”夏香芷轻斥,嗓音却含笑。
“我怎么敢当你是小狗?你是我最爱的老婆啊,快快快,我马上又要走了,让我摸一下嘛——”
一时没了说话声,只余夏香芷不时的轻笑,亲昵的氛围在空气中荡漾。
柏千菡有点困窘,她好像偷听人家夫妻亲热似的,想回避,但两人处在房间门口,她进退不得,听着夫妻俩的谈笑声,她感觉羡慕,又有些孤单。
最后是夏香芷的笑声打破寂静。“摸够了没?他一直乱踢,每次你摸我肚子,他就特别激动。”
“他知道爸爸来了,在跟我打招呼嘛。”曹亚劭意犹未尽。“你今天要去产检吧?唉,我应该陪你去的。”
“没关系,你工作忙,我已经很习惯自己去产检了,司机已经找好,还有千菡姊要陪我去……”夫妻俩絮絮叨叨地谈了片刻,曹亚劭下楼去,不久屋外车声响起,两个男人下山去了。
夏香芷走进房间,柏千菡连忙合眼装睡,听着她在屋中走动,将葱油饼搁在她旁边的小桌上,她这才装作从睡梦中醒来,打个呵欠。“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声音?有谁来了吗?”
“是阿劭和单大哥。阿劭又买葱油饼来了,快趁热吃吧。”夏香芷说起谎来泰然自若。
“他……真有心。”柏千菡觉得自己好傻,曹亚劭说是他随手买的,她就信了,夏香芷邀她来这儿,该不会也是出于单南荻的授意,请她照顾她吧?她迟疑地拿起葱油饼,咬了口,跟平日相同的薄脆口感,今日却别有一种复杂滋味。
“你知道我和他要离婚吧?”
瞧夏香芷镇定的反应,显然早已知情。
夏香芷颔首。“单大哥跟我关照过,要多照顾你,虽然他说话闪闪烁烁,但我大致猜得出来,后来亚劭也和我提过。”她表情郑重。“我能了解你的心情,我也觉得外遇是不可饶恕的。”
“你也觉得不该原谅他?”
“所以,你其实是想原谅他吗?”听着她不确定的语气,夏香芷揣测着。
柏千菡垂下眸光,指尖轻拨着椅垫边缘的流苏,无意识而焦躁的小动作,道尽了她心中乱如麻、厘不清的感受。
“我记得,你曾跟我打听单大哥的事,想多了解他,那时的你,充满单纯的热情,想要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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