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扬起的风雪,让一切变得白茫茫的,遮掩了视线。
她转身,走进门里,但他却在下一秒,把门关了起来,回身朝那架直升机走去。他没有把门上锁,门锁在里面,但她现在若出去,就会让
那些人看见了,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她气得想拿东西打他,但他的时机抓得那么刚好,根本没让她有反应的机会。他或许可以骗过那些人,情况若不对,她再出去都还来得及。匆匆地,她跑到一旁隐藏的窗户旁,移动一条木板,偷看外面。一开始,她什么都看不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然后直升机的螺旋叶片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男人,打开门,走了下来。
才一秒,伊拉帕已经从直升机后头冒了出来,并把猎枪枪口抵在男人的脑袋上。
初静瞪大了眼,她根本没看见高大的他,刚刚到底是怎么跑到直升机的另一边,又是如何有办法这样神出鬼没。
但惊叹可以等一下再说,为了避免他一枪轰掉那男人的脑袋,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开门跑了出去,扬声喊道!
「别开枪,他是我哥!」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伊拉帕记得,她提过,她有一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但这个英俊得有如天使的男人,根本超乎他的想象。屠震,是她最小的哥哥,英文很溜,西班牙文也是。
「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我们找到了坠毁的直升机,我知道小静非常坚强,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我们以坠毁的机体为中心,向外搜索,跟着我们就看见了你屋子的炊烟。」
这个男人和他在沟通上,完全没有问题。
他谢谢他对小静这阵子的照顾,他愿意提供金钱或物资,表达他和小静对他的感谢。
不知道为什么,那字字句句,听来都万分刺耳。
在她走出来,告诉他,这人是她兄弟时,他就知道,她要走了。
看到直升机时,他还曾抱着希望,如果来人是找她麻烦的,他可以也很乐意解决他们。
但他们不是。
太快了,这一切。
他还没有准备好,他才刚刚开始觉得,或许她会愿意考虑留下来,或许她会觉得在这里的生活也不错。她很快乐,大部分的时候。但性爱不是一切,他比谁都还要清楚这一点。当他看着她站在直升机旁,对那个男人露出微笑,和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哥,用中文快速的沟通时,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金发的男人,抬起头,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着他,薄唇微扬。
那家伙在笑,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视线停在他脸上的伤疤上,几不可见的,他挑了下眉,眼底露出了一丝难以掩藏的鄙夷。
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和眼前这身穿高级羽绒外套的英俊帅哥比起来,他只是一个身体强壮、粗鲁不文,而且长相丑陋的乡下庄稼汉。
一瞬间,久违的难堪袭上心头。
那抹笑,彷佛在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嘲笑着他可笑的美梦,凭他这等货色,竟敢妄想拥有她!
男人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再次冷冷的,带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只把她当妹妹,那不是看妹妹的眼神,看妹妹时,绝不会出现那种占有yu。瞪着那个王八蛋,他几乎想上前,一拳打掉他的微笑,但那只会让她留下不好的印象。该死的,她要走了!他管她会有什么印象!
他握紧了拳头,克制着暴力的冲动,忽然间,她回过身,朝他走来。
不自觉的,他屏住了呼吸,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来到身前。
一股渴求的期盼,涌上心头。
她迟疑着,然后抬起手,抚着他的脸。
「伊拉帕……」
在那一秒,他竟还奢望她会告诉他,她要留下来。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艰难的哑声吐出一句宣告——
「我要走了……」
他的心,就是在那瞬间裂开的。
耳鸣忽然发生,他瞪着她,一时间,竟感到有些晕眩。
她的嘴巴在动,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好想将她拉进怀中,用力亲吻,求她别走;好想将她扛回屋里,和她做爱,直到她改变心意。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晓得,那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苟延残喘、一种凌迟罢了。
他早知道她不可能留下来,他不会求她,他不想看到她眼里流露出对他的怜悯和同情,好像他是一只虽然她很想要,却不得不抛弃的狗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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