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毒、药。”
“毒药?”
“爱情毒药,一旦你无法信守诺言便会毒发身亡,尸骨化成血水,什么也不能留下。”
夏天甫不再发问,看了看表情平静的人儿,想要记住她爱着他的容颜,全无迟疑地取过她掌心的黑丸,仰头一吞。
他不怕她毒死他,因为她比他更在乎他的生死。
只是当腹中传来剧烈的绞痛时,他又不确定了,漫天袭来的剧痛像要绞碎他全身的骨头,愤起的肌肉朝两胁拉扯。昏天转地的痛,他不认为自己撑得过。
“为什么不相信我会毒死你呢?你负了我的情,欠了我的爱,折磨我的灵魂,我好恨、好恨你,恨不得挖出你的心,放在两手间揉碎,好让你知道心碎有多痛。”虽死犹生。
“傻瓜……真要我死……还哭什么?”他费尽力气才勉强举高无力的手,轻拭她串串落下的晶泪。
“不,我是高兴,高兴你终于要死了,所以流下快乐的眼泪。”金子萱说得无情,双手却紧紧握住抚面的大掌。
他笑得低沉,极力想再看她一眼。“我累了,先睡一觉,等我醒来,我希望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
“都要死了还见什么见,你就那么笃定死不了?”她讨厌他的自信,似乎胸有成竹地认定她不会加害于他。
被看穿的感觉真不舒服。
“萱,爱你……”轻吐出喃语,他手一软,垂落于地。
“我也爱你,天甫。”可惜他听不见。俯身亲吻他冰冷的唇,抚摸棱角分明的严峻脸庞,她细细描绘每一处冷硬线条,恋慕地诉说满腔爱意。
他额上的疤好深,当时一定受了好重的伤,她却不在他身边……他是如何度过和死神交手的日子?
是不舍,也是心疼,却有更多的怨慧,如果他不用决裂的方式分手,今日的他也不永受头痛症状的折腾,不时提醒他犯下的错事。
而她也有错,错在爱得不够坚定,以为没有他,她会很快拥有新恋情,重展欢颜,爱情对女巫而言并非是生命的全部。
“你呀你,凭什么相信我,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忘了过去的你居然还犯傻,选择信任最恨你的我。”
一阵倦意袭来,揉了揉眼的金子萱慢慢放软身子,趴伏在身边的男性宽厚胸膛上,眼皮沉重地往下压,香甜酣声规律地由鼻腔呼出。
花落了,蝉声响起,太阳偏西,月兔高挂,满天星斗轻吟仲夏乐章,田里青蛙似也不甘寂寞,鼓动大肚皮,咽咽咽地叫个不停……雾来了,带来露水,晨起的曙光赶走罪恶的夜,林雀展翅奔向池塘,叼起小鱼喂养幼雏,微风拂过睡醒的树叶,沙沙沙地喊早安。
日夜交替,花开花谢,时间在流沙中消逝,面容沉静的夏天甫动了一下,吃力地想张开重如千斤的眼皮,却发现异常困难。
光,落在眉心上。
他感到有些刺眼,勉强睁开一小道眼缝。
咦!刺眼?
“……蔓藤在屋里……”
一片绿意先映入眼底,他起先以为在野外。
但是视觉慢慢明朗后,他愣然发现这是一处住家,头顶的木头屋梁爬满他没见过的蔓生植物,小小的白花同时结着紫果,花果并蒂。而他的床不是床,看起来像是一朵巨大的花,他躺在花的正中央,被立起的花瓣包围着。是错觉吧。
以为在做梦的夏天甫又闭上眼睛,从一默数到十,等他再睁开眼,床果然还是床,只是以花为造型,产生视差。
不过横梁上的藤蔓却是真的,有只蝴蝶停在花上吸吮果蜜,轻灵的蝶翅薄的透光。
“……小萱……”
一抹漾开的暖笑跃上嘴角,手心一握的重量是喜悦的,眼底的倩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让人忘了呼吸和心跳,只想静静凝望。
她没走,一直守着他身边,这表示他通过考验,他愿意重新接纳他了?
怕吵醒沉睡的人儿,夏天甫尽量放轻动作,指腹如和风般轻抚柔哲肌肤,不敢用力地游走,轻轻感受活着的脉动。
尽管他放得很轻,仍惊醒了浅眠的小女人。
“啊!你醒了?真好,我以为……”她笑得好美,轻抽鼻子。
“以为害死我了是不是?”接续她没说完的话,他握了握掌中的小手。嗔了一眼,金子萱不豫地埋怨他睡得太久。“老天不收你有什么办法,说你当鬼还太年轻,叫你一百年后再去找他。”
他轻笑。“我究竟睡了多久?”
“足足三天。”七十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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