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您当初开的价码,董事会能给的利益更多。”抚上未拆封的新椅,唇角微勾,淡淡出声:“送客。”
“曾总,请。”斐悦说。
“迟暮春!你、你给我记着!还有你,走狗!”见她挡门,一挥手。
呜,要被打了,她闭上眼,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没有。该打下来的,没有?
李衰衰左眼睁开,再缓缓睁开右眼,手上托盘瓷茶壶铿锵抖着,眼前曾总像尊雕像“叮咚”定格。
斐悦眨眨眼,在曾总面前挥挥手,一扬声:“迟先生,您点他叮咚穴?那会很尴尬的。”
迟暮春眼神不暖不寒,不知何时拿出一尊极小木雕放置桌面。
“喔……真像家了,那我请搬家公司来。嗳,扛吧、扛吧!铜锣湾!”斐悦像清楚迟暮春的暗示,手一挥,后头赶至的保全随他将曾总架走。
李衰衰余悸犹存,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呀跳……那天得知曾总和公司的秘密,曾总后来仍持续拿钱贿赂她——
基于良心,她没拿。
但,虽然曾总私挪公款不应该,可是商场斗争太血淋淋,人性的现实,在内心激起巨大波浪——红色巨焰般的波浪:利字旁边一把刀,很狠无情。恐怕在妖怪眼中,那把刀更是锋利。它们没有道德,吃人剥骨或许稀松平常。
钱、钱、钱,这世上难道要的只是钱?
利、利、利,这世上争的难道全为利益?
迟暮春作掉曾总也是为了利益?她感觉唇抿得越来越紧绷……
“你觉得我很狠?”一声清寒如玉石相击,将她拉回现实。
“不。”她深呼吸,念了几次经文定心,才发现桌上有一尊木头小神像,约略两指宽高。
“你表情上写着。”两人距离不近不远,一股如暮春般温暖的甘草淡香徐徐弥漫两人之间,他拿起桌面上那尊小神像把玩。
“迟先生。”她敛了敛神色,改口:“迟总经理是妖,太有风情雅致,怎样都无所谓。但曾总有小孩,三个都还在上学,半年前他们失去母亲,曾总也是那时才迷上赌博的。”办公室里流言多,她再钝,也听到了一些。是呀,赌博、赌博,害人匪浅。赌博害人靡烂,害人丧失理智,害人家破人亡。
她慢慢昂起脸,现在才真正看清迟暮春的样貌——冷冷的蓝眸略长,挺直的鼻梁下是两片薄唇,如泉墨发散缚身后,一丝一丝夹杂银蓝,不是褪色的白发,而是如琉璃澈澈,搭上银狐特有贵族似的沉静。
“……所以?”
还问所以?
“他现在负债累累,又要坐牢了,三个小孩怎么办?”一个气闷,她将手中托盘放得用力些,陶瓷铿锵声激烈,桌面茶香四溢。
迟暮春手搭在新购的圆弧办公椅背上,瞥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得很好看。
李衰衰不明就里,只觉得胸前湿湿凉凉,看了眼自己的素灰上衣,原来刚才动作太大,茶水溅至上头,连忙抽了几张面纸擦抹,上头胡乱起了毛球——这是她拿来搭衬上班穿的套装!
妖怪都不安好心眼!
他垂下眼,将一口冷茶饮下。“公司下头的人,也有小孩要养,发不出薪水,怎办?”
欢迎您访问言情小说大全,最新言情小说超速更新!李衰衰愣了愣,定下手边动作,一时回答不出,刚刚情绪上头,没顾虑到那么多。
“而你,”他又开口:“你现在也负债累累了,该怎么办?”
“我……”她在外头确实欠了一些债,上个房东的,还有在圆环那间当铺……就算每个月债主没严厉追讨,她也不会故意赖帐逃跑。
这时又想起上次受迟暮春之惠还没当面道谢,一个明白,她咬唇,严肃说:“迟先生,谢谢您上次托斐悦照顾我,欠迟先生您的钱,我一定会努力赚回还完。”说完一鞠躬,转身欲出。
“慢。”思索着。
“茶已经凉了。”刚刚早知道茶水温度,温温凉凉,她得避免他又用“茶烫”的奇怪理由留下她。
“晚点我差人陪你去买衣服,不算你债。”
她没听错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忽然想起另只狐狸斐悦曾跟她提过,迟先生很久以前不姓迟的,直到他十几年前去探寻某人,雪白的名片才印上那三字。
他笑出,音调有了暖意。“你让我想起恩人,命格和你一样招财的恩人。”
“迟先生若是出于有所图谋而帮助我,我是无能为力,因为我的命格跟他不同,我的只会招祸。承蒙您恩人的好处,请代我谢谢他。至于欠您的钱,我一定会努力连本带利还完的。”她再次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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