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了?她宛如一尊瓷娃娃,雪白、空洞、无表情,偶尔眼泪会无声无息的自己滑落面颊,不知道在伤心什么,但康润之彷佛懂得,不来打扰她,直至她平静下来,默默的给她一杯热得刚好不烫口的花草茶,或一碗暖入心窝的煲汤。
而应该最懂她的,是蓝松乔,不是吗?但他似乎不想懂,又或者,他根本对她无心,有的只是敷衍。
苗馥雨累了,她不想再去理解蓝松乔的一举一动,更不想再讨好男人了。
来到客厅一角的长形餐桌,这里已经被她占据了,成为她画画或上网的工作,吃饭反而移到中岛吧上去吃,想想,她好任性哪,康润之也随着她。
中岛吧上有一个很眼熟的保温瓶,旋开瓶盖,一股甜香扑鼻,是桂圆莲子粥,取出白玉般的瓷碗盛粥,晶莹剔透的美食满足了肠胃,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慢慢地享受。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在享受美食,还是被男人疼爱的感觉?!
康润之一直没让她饿肚子,即使她吃得少之又少。
手机又传来催促她该出门了的讯息,她置之不理。
蓝松乔在急什么?或者,是他的另一个“她”在急?也对,周凌霜的肚子也该有五个月大了,不急才怪。
苗馥雨慢条斯理的把保温瓶和餐具冲水洗净,在这之前,她对待康润之并不好,一点儿家事也不碰,起床不折被子,吃完东西便将碗搁着……康润之也不要她做,他有请钟点阿姨每周来三次打扫洗衣。
苗馥雨忽地想笑,过去两年她可是家事万能呢!
回房间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高雅贵族风情的缇花洋装,太闪闪动人了;华丽条纹的渐层贴身洋装,太喜气洋洋了;雍容又清新的雪白洋装,太甜美可人了;还是穿利落的裤装或套装,太端庄洗链了……
没有人教她离婚当天该怎么穿才好。
难道该像个弃妇吗?
手机铃响,是蓝松乔沉不住气打电话来催,她只“嗯”了一声便挂断。
一抹伤痛在她眼底一闪而逝,而后笑开。“我等你回家等了多少日子,今天,你怎么会一点耐心也没有?”
她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等待,轮到别人去等待。
决定了,就穿浪漫白色的打褶雪纺上衣,搭配个性感的咖啡色皮裙,黑色露趾裸靴,烟熏色的贵气菱格包,优雅的美感浑然天成。
长长的垂在胸前的十字架项链,使身心获得安宁。
淡妆打造苹果肌,眼妆带一点个性的魅惑神情,一抹朱唇显得水润又无辜,绽放空灵的清新之美。
好的,可以出门对决了。
***
苗馥雨,二十六岁,今天离婚,恢复单身。
蓝松乔,三十岁,今天离婚,拿到新的身分证,配偶栏已空白。
两人无条件离婚,没有孩子,所以没有赡养费的问题,将户口迁出,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以选择把对方当朋友、当陌生人、当空气、当仇人……任君选择,户政事务所不管这些,手续办好就请便吧!
穿着打折买来的新衬衫,一脸斯文相的蓝松乔扶了扶金边眼镜,没想到“前妻”打扮起来仍然青春洋溢,她前阵子不是还痛不欲生吗?啊,懂了,她是故作坚强,想挽回一点颜面。
“原来离婚这么简单。”苗馥雨有点感慨。
结婚那么难,要说服父母,提亲、选喜饼、挑礼服、拍婚纱照、挑婚戒首饰、决定订婚和结婚的饭店、预算多少、礼金要怎么收、结婚后住哪里、布置新居、敲定蜜月地点……
相形之下,离婚这么简单。
为难的,只有心。
蓝松乔有点尴尬。“馥雨,谢谢你没有为难我,我实在没办法……”
她还没说什么,就见门外匆匆赶来两名女子,一个大腹便便,一个拖着一个小男娃。她很不想打招呼,但还是与抱小孩的少妇浅浅地一笑,“松月,你怎么也来这里?”
蓝松月一脸焦急的问:“大嫂,你还没签字离婚吧?我听这女人说大哥今天一定会离婚成功,便赶过来想阻止,结果这女人居然跟我抢着坐计程车……大嫂,你绝对不要签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她其实比苗馥雨大二岁,但是早婚,所以也佩服苗馥雨不到二十四岁便嫁了,而且把钱看得很淡,对夫家每个人都大方,不在乎小姑常回娘家当女儿贼,有好吃的还会留一份给她,自然感情好。
苗馥雨不受任何感动。如果老公不爱你,小姑看重你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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