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反正我已经找到你了。」亦骅失笑。亮亮果然还是很在乎他们这群兄姐。
下午他打电话回台湾。告诉他们找到了亮亮,大哥、果果、堇韵听了都高兴得不得了,三个人抢着讲电话,还限制他要在一个月内把亮亮带回来。
可一个月怎么够?目前他只能当亮亮的「二哥」,他得做好长期抗战的打算。
「不行,我要打电话给他们,果果很老了,不能一年一年拖下去。」
这种说法真伤人,幸好果果没听见。「我提过很多次了,但他们坚持婚礼时所有的亲人都要到,有人不能参加,就暂缓举行。」
「如果我一直不回台湾呢?」
「那就无限期延期。果果很固执的,当了几年业务经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人。她很强势的,说到做到。」他苦恼地道。
言下之意是,如果她真的在乎大哥和果果的幸福,那她就得早一点回家?
回家啊……亮亮想起了那个大院子。她常和二哥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谈心事;她想起那张摇椅,一张无条件容纳她任性的椅子,摇啊摇,将她的坏脾气摇入了梦乡里;她想起修剪平整的大草坪,柔软不扎脚,每个下雨天,她都会冲进草坪跳舞,尽情宣泄心情。
有人说,喝过尼罗河的水,总有一天会再回到埃及。爸爸却说,躺过我们家的草坪,生命便会和这个家有深刻联系——于是大哥躺了、二哥躺了、她和姐姐也躺了。那个下午,他们在草皮上翻滚嬉闹,笑声直传天际。
梦里想过千百回的家啊,等着她回去呢……
看着她写满思念的脸,他明白她想家了,想那群疼她爱她的家人。或许他们的关系曾经乌云蔽日,但如今已然雨过天青,她确实该回家了。
他伸手拉住她的,她没抽回,静静地享受他的温柔。
他像小时候教她认字那样,手指在她的手心上轻划。她没低头看,但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感觉到——
他在她的掌心上,写满「我爱你」。亦骅开始用很多浪漫招式追求亮亮,他不是浪漫的人,有许多方法是从网路上抄来的,但就算不是原创,她依然被他的努力感动了。
上上个星期,他带她和慈慈出游,动作像个丈夫、行为像个父亲,他宽宽的肩膀靠起来,也像个顶天立地的一家之主。
那天,他背着睡着的慈慈,一只手牵着她,一家三口人慢慢地走着。他一点一滴告诉了她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他是个事业成功的男人,除了担任景丽的总经理外,也有了自己的软体公司,那是他从中学时期就有的梦想。
受他诱导,亮亮也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她当单亲母亲的辛苦、新手妈妈的挫折,害怕孤独的她,如何学会不畏孤独。
她想念家人,却认为没有自己他们才能过得幸福;她有严重的罪恶感,认为自己剥夺他们和母亲相处的快乐,自该还给他们一份宁静……
她说到这里时,他突地低头吻了她,并且郑重地告诉她,她是错的。所有人都爱她,更从来没有人怪过她。
上个星期下大雨后,他爬梯子上屋顶清除干叶子,不让它们堵住排水孔,她在下面扶着梯子,等了好久,只等到他催促她爬上来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了,然后看见他用树上的橙色果实排出一个大大的爱心,爱心里面写着「沐亮云」。
一个曾排斥爱情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了,她怎还硬得起心肠?
三天前,在她去出版社谈合约时,他和慈慈合力,布置了一个三个人的温馨庆功宴,他做了饭,口味和当年一样好。
那个晚上,慈慈被送到葛莉丝家过夜,他开着车载她在无人的公路上飞驰,车上音响里面,一首首情歌唱暖了她的心。
他说:「我们不需要回到从前,我们只需要勇往直前。」
那条路又宽又直,柔和的月光在地上晕出微光。
她说:「我并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不是我想要的地方。」
然后他把车子停在马路中央说:「你可以决定停在这里,或者鼓起勇气到路的尽头,一窥究竟。」
他没有催促她,任她静静思索,她想了很久,才坚定地告诉他,「开车吧。」
那条路不负期望尽头是一片湛蓝的大海,初升的朝阳染红整个海面。
一到了海边,她便忘情地冲下车,兴奋地奔入大海。冷冷的海水包裹着她的小腿,她却笑得像个无忧少女。
他告诉她,「幸好你决定往前走,不然我们会错过这片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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