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少妇温柔的摸摸男孩的头,明白这孩子是因为她喜欢玫瑰花,特地为她摘来的。
“妈妈,那你快点好起来,我们跟爸爸再一起去玩。”男孩晶澈的眼里盛满期盼,小小的手捏紧了丝被。
时间有着片刻凝滞,少妇凝视着窗前微弱的光线。
“爸爸不会再来了。”她哀哀一叹,脸上的表情像是凋零的花。
“为什么?”男孩眨眨眼,模样既天真又不解。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少妇掩下浓密的眼睫,神情哀伤。
“苦衷是什么?”男孩皱起眉头,不明白这陌生的名词。
“苦衷就是……很痛很痛又说不出来。”少妇洁白的手抚上男孩柔嫩的脸颊,朦胧的眼儿罩上一层薄薄水光。
“妈妈也很痛吗?”男孩清澈的双眼像能透视一切。
少妇轻浅的笑着,没有回答,眼泪却滑落脸颊,再添花瓣上的露珠。男孩猛然一惊,心想那花瓣上的水珠会不会都是母亲伤心的泪?
“再美的花,都有凋谢的一天。”少妇盯着手中的玫瑰,心底欷吁。
曾经,只因她的一句喜欢,男人替她造了一座玫瑰园,男人照顾她,她照顾玫瑰,他说,她才是他心上最美的玫瑰,即使被扎得满手是伤,他也不怕。如今,随着他的离开,历历在目的誓言情话都成了片片尘埃,消失在凋零腐烂的花身当中;像是掉入重重花瓣设置的迷宫,少妇竟一时恍了神。
“花谢了,再种就好啦!”男孩的童言童言将少妇拉回现实,晶亮天真的黑眸盯着少妇,不懂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妈妈真爱哭。
“那也要有人照顾啊!”少妇拭掉眼角的残泪,莞尔一笑。
“我照顾、我照顾。”看见母亲不再落泪,男孩连忙保证。
“真的?”少妇捏住男孩的鼻头,水眸恶作剧似的对他眨了眨。
“真的、真的。”男孩点头如捣蒜。
“那你要负责任,不然她们会哭哭喔!”少妇点点他的鼻尖。
“好,负责任。”男孩一脸正经。
“打勾勾。”少妇伸出秀气纤长的手指和儿子的指头相勾。
“说谎的人是小狗。”两人的拇指相迭在空中摇摇晃晃,这是邢千夜这辈子第一次许下的诺言。
又是梦。
这几年他只要做梦就会梦到十几年前,梦里全是儿时记忆和母亲身影的片段,深邃黑眸盯着天花板发愣。
每次做完梦他总觉得不舒服,胸腔泛疼之外还带着阵阵空虚。母亲郁郁寡欢、形容枯槁,最终因思念憔悴致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她最爱的男人,也是他的父亲……浓密的眼睫垂下,眸光中的寒意一闪而逝。
邢千夜下意识的将手探向身旁,不在?嘴角略略一扯,他知道秦韵祈又滚下床去了。唉,她睡癖还真差。
自从她搬进这幢屋子后,他就夜夜潜入她的房里和她同床共枕,隔天醒来佯装自己有梦游的毛病,一脸无辜的道歉,这招屡试不爽。他每晚都将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再不然就是将熟睡的秦韵祈抱到自己的房里,隔天一早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就会充满困惑,怀疑自己怎么也会梦游?殊不知闭眼假寐的他暗笑的都快得内伤。
邢千夜大手一探,软嫩的身子又重回他的怀抱,依然熟睡的秦韵祈咕哝了几声,往熟悉的热源偎去。他眉眼一敛,将卷至她肚皮上的睡衣拉好,温热的大掌抚上她柔软的颊,轻叹一声,怀疑这外表看起来成熟柔美,说起话来义正词严的女人,内心根本只是个小孩,她不仅好骗、好拐、好欺负,而且还好可爱,害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颗心随她团团转,唉唉唉,谁教他爱。
修长的手指掬来一把柔顺的发,放在鼻尖轻嗅,黑眸冉冉浮现一层幽光,浓黑有形的眉蹙着,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他的羽翼未丰,没办法保护她,一切都还不到时候。
他的计画才正要开始,她却带着满身馨香闯入他的世界。初见到秦韵祈那天,水气和光线交织,模糊他的视线,她温雅的侧脸,让他心神眷恋。那一刻,他猛然惊觉儿时和母亲的约定,母亲并不是真的要他照顾娇嫩的花,而是要他真心诚意,倾尽全心的去照顾自己心爱的女人,母亲当年的话中话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
人的心如果真能按照自己的掌控,这世界就不会有可歌可泣的爱情。他情不自禁的爱上她,越是靠近越是难以自拔,他的贪心像是行走沙漠的旅客遇上了水源,忍不住要求更多、更多,还要更多,逼迫她给予相同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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