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啦!」她谎慌张张将善恶簿置回原位,推上抽屉。「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他自阴影中走来,冷肃的面庞真有几分威严。
「就只是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好比说……嗯……像是里面有没有记载每个人的心情?」想了想,巫香兰又说:「我打个比方好了。如果有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可是杀人的那一个是有原因的,那这善恶簿有没有那个杀人犯的心情?」
「没有。」他在她面前站定。「杀人便是杀人,还管他杀人的心情?」
没有的意思是,善恶簿记录着每个居民一生的善与罪,但没记录背后理由?这样子根本不公平呀。于是,她说:「杀人也可能是不得已的呀,可能他被被害者欺压很久,才会大爆发。」
「这便是为何人死后,各地福德会先将死魂引至城隍殿的理由。先到城隍爷座前去说,有何委屈道个清楚,判官再依据生死簿,才能给个公平的判决。」
「判决真的会公平吗?都杀人了免不了要下地狱受苦吧。」这些日子下来,她也明白阴间司法和阳间差不多,走的模式也几乎一样,所以邱国彰就算情有可原,也一定有罪。阳间有因受委屈杀了人但可以无罪的吗?没有啊。
「未必。同样偷取他人财物,若偷的是富有人家,偷的理由比方说是家里穷困,实在挨不了饿才偷窃,这种情况的罪责,和习惯偷窃,并且不管偷的对象经济如何,就只为偷来满足自己物欲心的罪责是不一样的,前者较轻,后者为重。」钟靖目光沉沉,问:「是谁杀了人么?他情有可原么?」
巫香兰眼一垂,忙摆手说:「没有啦,我只是随口问问的。」她忘了肩伤,这一摆动牵动了肩上伤口,她嘶一声,下意识地缩了下肩。
「你受伤了?」他留意到了她的表情,目线落在她肩上,隐约可见深色布料上还有一抹更深的湿痕。「这衣裳新买的?是为了遮掩伤口么?」
他一语道破,她心虚地说:「反正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引起注意。」
钟靖单拿搭上她左肩,脸庞一低,凑在她颈侧嗅了嗅。果真有妖气。
怕被他发现什么,巫香兰退了步。「其实就只是……我在路边看到一只狗,觉得可爱就去逗它,想不到它用爪子抓我。」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半晌,他将她拉到身前,一把扯下她两件外套的拉链,双手将之剥开,再拉下她里面那件V领衫短袖,映入眼的是白皙裸肩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是五个被什么戳进皮肉的小洞,还不断渗出黑血。
钟靖看着她伤口,敛眸凝思片刻后,单掌覆在她伤肩上。
当他掌心贴上时,她感觉一股凉气注入,甚凉,本来还痛着的伤口奇异地不再有灼热的痛意。她低眸看他的动作,知晓他是在帮她治伤。
可瞧他神色有些异样,她有些担心他看出了什么,遂开口试图转移他心思。「师父,原来你是这种人。」
「嗯?」钟靖低应了声,眼眸只专注她的伤口。
「居然就直接脱了我衣服。你好歹也找个隐密的地方做这种鄄啊,你那年代不都保守的吗?这样脱我衣服,你得娶我的。」
他顿了半晌,方明白她言下之意,面皮腾地发热,收掌,徐徐吐良后才别开眼;再回眸看她时,脸上红泽已褪。「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都不害臊的?」
「就是害臊才讲这种话呀。」
「胡说八道!你还知道羞?」他像在骂,却也不是骂,倒有几分不自觉的纵容意昧。明知她在转移他心思,他却也有几分享受她这淘气话语下的愉快气氛。
「我哪不知羞了?我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是么?」他低着眸,为她整理衣物,却不意瞧见她锁骨上的小红痣,他愣了愣。
「当然是呀,我很害羞的。」她笑颜灿灿,拉回他心思。
也许是凑巧长了一样的痣吧……拉上她外套,长指轻轻将拉链拉上。他唇角微微弯起,淡声道:「上回找我一块沐浴的是谁?」
闻言,她脸蛋微热,说:「我说的是洗澡,不是沐浴。」
他轻笑一声。「你就赖皮。」
他低垂长睫,上挑的眼线显露,微媚,尤其此刻笑声轻浅却低沉好听,更是挑动人心。她瞧着他,发着傻。
「怎么?」抬眸见她傻怔怔,钟靖淡声问。这姑娘,说她傻,她倒也知晓要将话题绕远。心中若是坦荡,何必做这种事?必然有问题。
「没、没有啦。」她低下脸,掩住了红通通的脸颊,却掩不住怦然的心跳。她捂住左胸,那里早停止了它的律动,她却如此深刻感受到心跳,难道她真对这个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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