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被问倒了,张口欲言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
现实的他比梦里的他难缠多了,而且更世故,更难以捉摸,让人像在显微镜下被放大,无所遁形。
“我向来不是活跃的人,很少在商界宴会上露面,更不可能有我的独家报导,可是你却一眼认出我是谁,连困扰我的事似乎也知道,令我不得不怀疑……”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她,语带玄奥。
“我不是偷窥狂,这点我能向你保证,本人不做探人隐私的下流事。”避免误会产生,她急切地解释,不希望这事一发不可收拾。
看她脸上明显的慌乱,他突然想笑。“你知道自己在我咖啡里加了什么吗?”
她一怔,低下头瞧着自己不经意的动作,霍地倒抽了口气。
“没人晓得我怕苦,喜欢奶油球在热饮中化开的香甜,一次加三颗是刚好的甜度,中和了咖啡的苦涩。”就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周上锦,都以为他只喝不加糖的黑咖啡。
他强硬的作风给人错误的联想,认为他独钟纯粹的原味,苦中带涩的浓韵才能品尝出个中滋味。
“你不能把它想象是巧合吗?人总有改变不了的习惯。”她将顺手而为的举动解释成凑巧,不过连她也取信不了,借口太过牵强。
赵潆青借着低头喝饮料,掩饰眼底的慌张。明明都已经过了三个月,她竟然还记得“婚姻中”的种种,不自觉地把梦境与现实混淆。
“理智的人不会凭空幻想的,你何不趁此机会解释清楚,省得我还得要费心猜测。”他双手环胸,眼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才怪。”他想得才多,老是天马行空,让她不得不顺着他的梦,失去控制。
“你在笑什么?”莫名的,他心口一紧,眸色渐渐深浓。
“我哪有笑,我……”蓦地,笑意凝结在嘴边。“你应该很忙,犯不着浪费日进斗金的时间在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身上,我们认不认识并不重要,人是善忘的动物,你不会记得我的存在。”
夏仲夜倏地按住她欲拿起帐单的手。“你在怨我,为什么?”
“我没有怨你,我……”赵潆青忽地苦笑,垂目不语。
她是在怨他,原本她以为自己够理智,不过是好梦一场罢了,她有好什么不能理解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自愿沉沦的她能去怨谁。
可是付出的感情不是说收就能收得回来,虽然她明白他没有错,从梦中解脱的他不会有太多关于两人的记忆,但揪痛的心无法体谅他的苦处,他承诺会来寻她,不论她在何处,变了何种容貌,他所要的挚爱只有她一人。
结果他失信了。
心底沉痛的赵潆青万般无奈,她无法说出事实真相,只能独自一人承受被遗忘的苦涩,期盼时间能冲淡那份浓烈的爱。
“你不认为我也有知道的权利?你的眼神说着你有怨我的理由,可是当事人的我却摸不着头绪,这对我来说并不公平。”她在隐瞒什么,苦苦地压抑着。
看着她眉目低垂的洁皙面容,夏仲夜的墨瞳更显漆黑,好像有什么要从脑海中冲出来,模模糊糊的画面一闪而过。
抚着额,他极力忍受骤起的疼痛,感觉快爆开的脑袋深深困扰他。
他的主治医生说过,结痂的伤疤不应该有痛感,多半是心理因素,他建议他转为身心科,找心理咨询师治疗,找出症结。
“也许就因为不重要、没意义,你才会不记得那些事,至于我个人的情绪我会想办法克服。”她会忘记他,一如他不记得她,即使并不容易。
这么说并不公平,她知道,但既然他都忘记了,而他目前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不如就让一切埋葬在她心底。
“所以说,我们两人之间的确有一些事发生,而你绝口不提是想吊我胃口。”他眼底闪动着某种光芒,似狩猎的黑豹,等着捕获它的猎物。
她音量略微扬高,“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并不想攀权附势。”
他轻哼,“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太无说服力,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能买到你的秘密?”
夏仲夜面无表情,冷冷地凝视对面女子。
受到轻蔑对待,饶是脾气再好的赵潆青也动怒了。“你以前没这么功利,笑容满面得像个阳光男孩,为什么梦里梦外的性格差异如此之大,一点也不像我坦率的老……”
看到他眸光一闪,她忽然察觉到一件可怕的事,三十岁的他正在对她使心机,故意用话激她,好套取他想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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