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人。」
「日本人。」
老夫妇猜测之际,壮汉已来到他们身边,坚持他是同胞的老婆婆,对他微笑,并用日语和他打招呼。
「你好。」
「你好。」壮汉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以生涩的日语响应。
老婆婆像押对宝一般,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说了一长串的日语;壮汉皱起眉头,一脸困惑地望向身后,随行的翻译人员去上厕所还没回来,他求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请问你是日本人吗?」保贝儿看出他的困惑,用英文询问他。
「我不是。」壮汉终于了解老婆婆干啥拉着他热切的说个不停。
听得懂英文的老先生,赶紧拉开老伴,向她解释壮汉不是日本人,老婆婆旋即放手频频向他鞠躬道歉。
「没关系,我不介意。」
老婆婆道完歉后,抓着老先生的手,要他问壮汉是哪里人,老先生对妻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行为小小皱眉,要她别打扰他人,眼见壮汉已走到另一头,老婆婆只好作罢。
但兜了一圈后,一行人又碰头了。
保贝儿和地陪点头打招呼,地陪蓦地想起什么,咧着笑告诉她,「Isabella,这位先生是来自你的故乡台湾哦。」
「真的吗?」
地陪先生转身告诉身后的壮汉同样的话,壮汉立即伸手,露出友善的笑容打招呼,「你好。」
保贝儿正要伸手,老婆婆快她一步握住壮汉的手,拉拉杂杂的又说了一长串日语,大意是说他真的很像日本人,又说她某个亲戚的儿子也像他这么高大又英俊。
基于对方是个老婆婆,壮汉虽然听不懂,仍是礼貌性的点头,老先生在一旁尴尬笑着,解释他老婆个性就是如此,请大家多多包涵。
保贝儿忍不住窃笑,老婆婆真的好可爱,怎么会对一个不认识、还听不懂她说的语言的人,劈哩啦说一长串,尽管老先生插话告诉她他是台湾人,她还是一直强调他真的很像日本人,还关心的问壮汉结婚了没、有没有女朋友?
时间过了十分钟。
每个人脸上的笑都消失,唯有老婆婆还一脸笑呵呵,滔滔不绝讲个不停。她试图制止过老婆婆五次之多,但老婆婆只是笑笑的拍拍她的手,继续说她的;老先生也劝阻多次,奈何拉不开她,他气得自己去看陶艺品,不再理她。
连地陪先生也试图想拉开老婆婆,但基于她是客人,他不能太粗鲁,终究徒劳无功。
「Isabella,想想办法。」见自己带来的客人已摆出臭脸,地陪无奈地向她求救。
「老婆婆,这位先生要离开了……」保贝儿好言相劝,但老婆婆仍无动于衷。
「够了,停止!放开你的手。」壮汉低声喝止,但老婆婆根本听不懂,以为他害羞,讲得更起劲。
保贝儿听出壮汉快捺不住脾气,担心他火山爆发会伤及老婆婆,她只好示意地陪先生,他们一人一边拉开老婆婆紧握住壮汉的双手,好让他脱身,早点脱离苦海。
老婆婆看似瘦小,没想到力气颇大,更令人惊愕的是,老婆婆无视两人的拉扯,宛若遇到久别重逢的情人,眼里只有壮汉,彷佛有一箩筐的话要对他说。
壮汉先生已濒临不耐烦的极限,在他们拉住老婆婆的手之际,他粗壮的手臂用力一抽——
终于,他重获自由了。
但是……
糟!他的手挥到了一个陶钵,那是老板向一位知名陶艺大师商借来摆设展览的非卖品,若是摔破了,赔钱事小,恐怕日后再也借不到大师的作品。
一个念头倏地闪过她脑里——就算摔死她也要护住那个陶钵!
放开老婆婆的手,保贝儿飞快冲向从半空中垂直降落的陶钵,以扑接的方式成功接住无价之宝,而她整个人也趴的一声,重重的狠摔在地,痛得她叫不出声。
她还来不及喘气,旋即砰的一声,一只大熊活生生地跌躺在她背上,把她压得更像被牛车碾过的肉饼。
终于,她放声大叫,「啊——」
就算想帮她把痛呼喊出口,也不需要用到如此凶残的方法吧!她的脊椎恐怕被大熊压断了好几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两手高捧着的陶钵,安然无恙,阿弥陀佛。
三个月后,台湾。
艺廊老板找到一位接替她工作的日本学生后,保贝儿终于回到台湾和母亲相聚,亲人团圆本该是天大的喜事,但她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反倒布满哀伤。
「保俊,你醒醒,妈在叫你,你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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