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病床上应该已经施打全身麻醉的病人,张开了蓝眼睛,看着她,张合着残破干瘪的唇。
「妳在做什么?妳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的脸孔扭曲,语音干哑。
「妳怎么能够……」
她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心脏在胸中猛力跳动,恍若就要冲破胸腔。
那句指责,依然徘徊在耳畔,她可以看见那双湛蓝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她挥开那虚假的画面,但没有试图挥开那始终盘桓心头的罪恶感,反正她也不想尝试,她活该,真的活该。
闭上眼,她吞下喉间的苦涩,然后才再次将眼睁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大概过了两秒,她才想起自己人已在德国的乡间小镇,那个男人把她带回了原来的民宿。
这个民宿的小套房中,除了她的喘息,没有别的声音。
她会做恶梦,并不让人意外,最近她只要睡着,就会做恶梦;意外的,是那个男人不在床边那张椅子上,他也没有因为她再次逃跑,就将她绑起来。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也是恶梦中的一部分,但她的包包就在床头柜上,第二次逃跑,她也没有拿走它,甚至没费事去查看,她当时只想着快点离开。
她按开了桌灯,昏黄的灯光照亮小小的房间。
墙上的钟,显示现在已经半夜。
缓和了下呼吸,她抹去额角冷汗,这才坐起身,将包包拉到眼前打开来查看。
这是她的羊皮包包没错,只是里面的东西,活像遭遇了龙卷风侵袭狂扫过一遍,所有的物品,都不在原来应该在的位置,它们全部搅和成一团。
看来,他搜过了她的东西。
这也不是意外,他要是不搜,她才会觉得奇怪。
「妳为什么随身带着榔头?」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乎近在耳边,她吓了一跳,猛然回身,只看见他一张俊脸就近在眼前。
男人侧躺在床上,露在床被外的上半身裸露着,他曲起强壮的手臂撑着脸,睡眼惺忪的看着她,问完那个问题,还像只大懒猫一样,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她抽了口气,因为太过吃惊,差点往后跌下床去。
他长臂一伸,飞快抓住了她,将她拉了回来,「嘿,小心点,我可不想妳又撞到脑袋。」
包包没有被拯救到,它砰的掉到了地板上,而她却因为反作用力,被带进他怀中,差点一头撞上他赤裸的胸膛,她紧急伸手抵住,瞠目结舌的抬首瞪着他,喘着气质问:「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睡觉啊。」他眼也不眨,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道:「之前妳昏倒了,我把妳抱回来,找了医生来替妳看诊,他说妳只是太累又受到惊吓,所以才昏过去,应该没什么大碍,要我先观察一个晚上,若是有呕吐或发烧其它不适的迹象再送大医院急诊,然后那医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得观察妳,这房间又只有一张床,我不睡这睡哪?」
她愣住,小嘴微张,却想不出任何反驳。
他松开抓住她的手,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搔了搔脑袋,瞧着她问:「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他的胸膛很温暖,心跳沉而稳,一次又一次搔着她的手心。
「榔头。」他好笑的看着她。
不知怎,有些心虚,她飞快收回抵在他胸膛上的手。
对于她的逃跑,他看起来没有很生气。
有的,依然只是笑容,和好奇。
她镇定了心神,让自己重新在床上坐好,离他稍微远一点,清了下喉咙道:「我在法兰克福的小旅馆被人追,后门被上锁了,榔头就在旁边桌上,我拿它敲坏了锁,才及时跑了出来。」
「所以妳就一直带着它?」他讶然失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它很好用。」她眼也不眨的回答。
「榔头确实很好用。」他咯咯笑着同意,继续以手撑着脑袋瓜,看着她问:「好了,宝贝,既然妳没有呕吐或发烧,看起来应该没有脑震荡,咱们来把话说清楚,OK?」
这一回,她没有和他争论。
目前看来,这家伙似乎并没有恶意,她不是没有被人逮到过,太多人觊觎她所晓得的情报、知识和技术,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很礼遇她的。
可眼前的男人,不像那方人马。
事实已经证明,他不是那人派出来追杀她的人,否则他不会刻意帮她逃亡,再说他们不会那么客气;但是,他也不像那些想要请她回去做客的重要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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