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恋欢的手因为施力而微微颤抖,她知道如果是师兄,必能靠自身反跃而安全,可是左烈不谙武术,势必得靠她坚持。只是刚刚自己冲仆过来,整个人也半吊在岩石外,必须寻找着力点。
她勉强回头,估量一下身后岩石的距离,于是尽力一伸,构不到,一闪神间,下跌之势强劲,她忍痛用身体贴住臜崎的尖石,阻止下滑,抓住左烈的手,硬是不肯放松。
左烈位置在下,清楚看见恋欢痛苦的撑持,他沮丧极了,懊恼自己的大意。
“恋恋放手,不然你也会掉下来的。”
商恋欢狠狠瞪他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讲这种废话!“有力气说话,就给我有力气撑下去!”
“我要你放手!”他不能让恋欢陪葬。
“闭嘴!”商恋欢痛得咬破红唇,滟滟的血红显得刺眼。她急急要勾住身后的岩石,当下屏气凝神,使尽力气向后一伸,千钧一发间让她勾上了。
“抓紧,我要使力了!”说完,商恋欢用尽全力,借着着力点的反作用力,一口气将左烈拉上棱线,这番折腾,两人手肘膝盖尽己鲜血淋漓,相对坐在岩石上不住喘气。
“恋恋……”左烈不知该说什么,都怪他意气用事,让两人差点成为“悲恋之仇”的亡魂。
“都是你!”商恋欢不自觉红了眼眶,如果左烈为了赌气而死,天下之大,叫她如何独活!
左烈满心愧疚,这一路行来多次死里逃生,都是恋欢舍身相救,这份真挚的情意早已不容置疑,这辈子即使粉身碎骨,以性命相舍都不足惜,为何今日要令她难为?“是我不对,今后我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他难过的转身,就算无缘吧。走完这一趟“悲恋之仇”,两人从此泾渭天涯。
商恋欢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狂泻而出。“别再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了,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提起往事,那种痛苦的感觉仿佛从不曾离身。
“当我被父亲毒打,几乎快死的时候,是师兄愿意娶我才挽回这一条命;八岁时,被父亲放到山区野外修行时,差点死在一只和我一样高大的山猪利牙之下,当时我没命的奔跑,亲眼看到它咬上我的背,血肉模糊的场面令我往后几年天天梦魇。结果还是师兄,他不放心地尾随我,才又救我一命,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多次的生死关头都仰赖师兄,更别说这次的死里逃生!如果要为师兄死,我会面不改色,更何况嫁给他!”
商恋欢泪眼迷蒙,伤后不甚红润的面容如今更加苍白,左烈看了好心痛,都是他不对,他激动地拥住恋欢,喃喃诉说歉语。
商恋欢忍不住抽噎。“我承认喜欢你,但那又如何?你可知自我懂事起,当师兄的妻子就是我这辈子最主要的任务,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指责我……”
左烈吻住她沾血的红唇,愧疚而绝望地吻着地,腥咸的血渍混杂未干的泪水,他好不甘心。
“我去求弘驹表哥解除婚约。”他说得无力。
商恋欢凝睇着他,凄凄然浮现一朵浅笑。“他答应了又如何?我连这辈子唯一的用处都失去了,活下去又有何欢?”
又来了,又是师父的话,商赫凡肯定是一个变态,而更气人的是恋欢中他苛毒已深,十条牛也拉不回她的观念。
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深深叹口气,强打起精神,他紧握恋欢的手。“走吧,就快到山顶了。”
商恋欢依言起身,两人小心翼翼、一前一后地相互扶持,路很长,两人虽各怀心事,却也不再开口,怕是再有一点压力,脆弱不安的恋人之心将轻易破碎。
☆☆☆
两人走到了废墟,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发现,因为建筑物多半建立在地下,凌乱杂杳的漫草透露之前的惨烈。
“都是血。”左烈惊呼。
商恋欢望着草样干涸变黑的血迹,不作任何表情,往下的建筑物洞口大开,那儿必然连接到毒品工厂,两人对望一下,都没有兴趣下去探索,也许未来更精密的仪器探测出“悲恋之仇”时,这个废墟会引起一阵考古热潮。
前行半晌,眼前出现朦胧的影像。“你看,就在前面了!”左烈兴奋地指着远处。
商恋欢的心也雀跃起来,那峰顶的样子在地图上瞧见过,信物就在那里,她快要成功了。
“果然没错,绕过废墟,就看见峰顶,‘黑煞’也是这样说的。”想到终于苦尽甘来,一切都值得了。
两人加快脚步,在高过人顶的草榈间奋力开道,不意在割断最后一榈遮人视线的野草后,双双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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