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的老板是?”她问,眼睛却看著罗以律的举动,他支起一肘,伸过一只手撩抚著她披散在脸颊边的长发,将之梳顺到耳后。这样的亲匿,让她呼吸为之一顿,差点没法听清楚琼安·张在电话那头说些什么。她听到了一个名字,却一时想不起那人是谁,于是只能呆呆的重复念出那个名字——
“龙培允?”这人是谁?好像有点印象……
她一时想不起来,可不表示她身边那人也毫无所悉。当她看到枕边这个不速之客的双眸突然眯成不善的线条时,她直觉的知道——最好马上结束通话,以十万分的精神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她道:
“琼安,可否等我稍后再回电话给你?现在我有点事。……嗯,没有问题,礼貌的拜访,我没有回绝的道理,到时再约时间好了。”她瞪著枕边男人欺过来的面孔,不知道是要吻她还是要掐死她,反正情况有点危急,于是她更快地道:“不好意思,琼安,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我们到时再订好确切时间,好的,再见。”道完了再见,她再也不能说出任何话,只能惊喘,然后,像一只被凶豹扑食的兔子般,深深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身上压著曾经很熟悉,如今却很陌生的重量。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他看著她,问。
她小心平复自己乱撞的心跳,有些紧张的笑道:
“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吻我。”
“哦?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刷牙。”她实际的说著。
与他相识十年,他的所有习惯与洁癖,她全都知道。他从不轻易吻人,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花心,除了自律之外,还因为著很重的洁癖。所以他从来不在她满身大汗时抱搂她,从不在她未漱洗时吻她。虽然如此,她却从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这是个很好的习惯,没有必要觉得遗憾。
当她这个属于他的女人都不能让他冲破洁癖的心理障碍的话,那么将他放到全世界的任何地方,他都不会有出轨的可能。即使离婚,他短时间之内,也很难接受与别的女人有肌肤之亲的想法——当然,也不排除他哪天突然狂恋上某个女人,火速恋爱,什么也不管的意外情况。但这样的机率实在太渺茫,担心一下即可,却不必太放在心上。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看起来有些意外她会这样说,所以沉吟了一下后,回道。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她问。
“你不希望这样吗?”以问代答,这个男人变得不再责问实答了。
“我的希望很重要吗?”这种对话,从来难不倒她。而耐性,更是不缺。
“或许吧。”他笑。“你生气了?”
“我不应该生气吗?”她反问。
“当然不应该。”他理所当然地。
“为什么?”这男人……开始令她感到头痛了。
“你从来没对我生气过,自然不该从现在开始。”他笑,笑完后,认真的凝视她,像是终于在掐死她或亲吻她之间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然后——
吻上她的唇,吻进她的心……好巧不巧,龙培允前来拜访的那一天,柯顺芬也带著她的儿子过来拜访,由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行程安排,最闲的商翠微反倒不好另改时间,于是也就让这些人凑在同一天出现。虽然约的时间有早晚,但商翠微还是做好了堆在一块聚会的准备,反正柯顺芬也认得龙培允,多些人谈谈天,也不怕冷场。
而这一日,已经签完合约的罗以律人还在美国,居然没有马上启程回台湾,去处理他那已经堆积如山的工作。
罗以律那天奇怪的态度,让商翠微终于想起龙培允是什么人,于是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她在电话里说出这个名字之后,罗以律的表现为何会那么阴阳怪气的,以及,为什么他还不肯马上离开,非要等到这场邀约过后,才做打算。
这个男人……虽然行为举止已经脱出她的料想,但却变得……在意起她了吗?
这么多年来,她一心一意的爱他,将他当成全世界唯一的在意。爱情这东西,只要自己能在付出的同时感到满足,这份爱对她而言,也就是完满了,不一定非要有回馈、非要有共鸣。她的付出,他能感受得到即可,身为一个被追求的男人,他的表现算是非常棒的了,不轻贱别人的感情,不会将别人的真心弃若敝屣,更不会得意洋洋的同时,又带著鄙视。
虽然没有对她珍爱得如珠如宝,但他却接受著她的爱,这样已经非常难得了。如今,虽然她可能不是他最爱的女人,却是他珍视的家人,已经习惯于对她的“拥有”,于是无法坐视她有被带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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