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三十几岁的大人了,你还怕痛啊?”他含笑揶揄。
就因为已经三十几岁了,才怕痛啊!她没好气地在心里辩驳,嗔睨他。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敢冲敢撞的年轻女孩,现在的她,很清楚跌倒了会有多痛,伤口会结成多丑陋的疤。
她已经不年轻了……
“元朗。”她忽地扬眸望他,眼神迷离。
“怎么?”
难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吗?回到曾经纯真浪漫的似水年华。
“亚菲?”他察觉到她神情怪异,关怀地蹙眉。“你怎么了?”
她摇头,正欲启唇,一串熟悉的乐音忽然随风飘来,富有节奏的鼓声,一下下,撞击她心房。
“元朗,你听见了吗?”
“嗯,我听见了。”他也竖耳倾听,嘴角浅勾。“是CaliforniaDreaming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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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向晚虹经过公园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喜欢的男人,和他曾经爱过的前女友,两个人穿著直排轮鞋,并肩坐在公园长椅上,唱著他们年轻时代曾经风靡的英文老歌。
“Alltheleavesarebrown,andtheskyisgrey。I'vebeenforaWalk,onsuchawinter'sday……”(树叶都染黄了,天空是灰色的,我漫步著,在这样的冬日。)
他们随著音响送出的旋律唱和著,笑靥满开,神采照人。
他们大声地唱著,你一句、我一句,像两个孩子似的,丝毫不在意路人奇异的眼光,因为他们已深深地沉醉在美好的过去。
“I'dbesafeandwarm,ifIwasinL.A.Californiadreaming,onsuchawinter'sday……”(如果我是在洛杉矶,现在一定感到很安全温暖吧!在这样的冬日,梦想加州。)
向晚虹凝立原地,远远地望著他们。
她今天是来找魏元朗的,原想给他一个也许惊大于喜的意外,不料反而是他在他家附近的公园,送给她这样一个惊喜。
她看到一个像大男孩的魏元朗,他笑得好爽朗,那笑容是纯净的,不带杂质的,只有不曾经历过风霜的人,才能那样笑。
他是十年前的魏元朗,还跟叶亚菲热恋著的魏元朗。
“Californiadreaming,onsuchawinter'sday……”她无声地跟著唱,跟著感受澎湃在他心海的情绪。
他以前就在美国加州念书吧?他现在是否正怀念著加州的冬日,怀念著当时的点点滴滴?
他很快乐,她感觉得到,她可以从他的歌声、他的笑容,感觉到那渗进每个细胞里的浓浓喜悦。
她伏敛羽睫,感受著、品味著,他是快乐的,他笑著,她浅浅地弯唇,也跟著笑了,泪水却在眼眶里温润。
他坚决不肯陪她溜直排轮,却愿意教他前女友溜……
她蓦地扬起刺痛的眸。
她是怎么了?她明明体会到的是他的快乐啊!为什么眼睛会那么酸,那么涩,心口拧得好疼?
她应该随他一起笑的,为何眼泪要氾滥?
她应该替他开心的……
“向晚虹?!”
他看见她了,停住了歌声,笑容乍然淡去,眉宇深锁。
看到她,反而让他变得不开心了。
她怅然寻思,深深呼吸,努力让唇畔的笑花开得更甜,更灿烂。她知道,隔著如此遥远的距离,他看到的,只会是她的笑,看不到她藏在眸里,不争气的泪。
她高高举起双手,朝他的方向挥舞,然后用掌心在唇前拱成一个传声筒,传送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谎言——
“魏元朗,你唱歌好难听喔,不要再虐待别人的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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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朗阴郁地目送向晚虹离去。
她步履轻盈,像水蜻蜓一般翩然点过他心湖,然后又潇洒地飞走。
她到底来干么的?
“她是来找你的吗?”叶亚菲沙哑地道出他心头疑问。
“八成是。”他蹙眉。“她最近很爱闹我。”
“她闹你?”叶亚菲扬眉,慢慢地,眸光黯淡了。“那也得你愿意让她闹才行啊。”
他倏地一震,眯起眼。
她观察他不悦的神色。“元朗,直排轮就是她教你溜的吧?”
他点头。“她的技术很好,溜起来就像精灵在跳舞。”
像精灵跳舞?
带著几分梦幻的形容揪住叶亚菲的心房,隐隐痛著。“她一定也摔过很多次,才能学得那么好吧?”她顿了顿,涩涩地扬唇,苦笑。“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真好,她们不怕摔、不怕痛,总是那么勇往直前——”她并非不怕受伤,也不是不懂得痛,只是学著让感觉钝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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