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热热的夏日午后,困意特别容易袭人,白鄀蔷在枕中与愈睡愈浑沌意识挣扎好半会儿,终于醒来。
迅速下床,她走进盥洗室掬冷水洗脸,彻底洗去残存的昏沉睡意,感觉整个人清爽、精神了许多。
“鄀蔷,你的电话。”楼下传来母亲的叫唤。
“好,我从楼上接。”是谁这么厉害,知道她这个周末回爸妈家?带着狐疑,她回房接起分机,“喂。”
“鄀蔷吗?我是你国中同学关筱祺。”电话里响起一道雀跃女声。
微愣片刻后,她惊喜的喊,“筱祺!我们好久好久没联络了。”两人是国中时代的好朋友,毕业后保持联系几年,可惜后来因各忙各的学业断去音讯,没想到今天会接到她的来电,往昔熟稔的同窗情谊很快的围绕彼此。
“对呀,要不是张毓惠给我你家的电话,我们这辈子也许没机会再联络。”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她落坐床沿。
关筱祺轻笑出声,“你的反应跟我差不多,她是我们班国三时的副班长,突然想开同学会,就翻出埋在她家储藏室的毕业纪念册,试着联络当时的同学。”
“国中都毕业这么久了,好像不大适合开同学会吧。”十一年的疏离时间,除非像她们这种好友交情,否则当年的同窗,谁还记得谁。
“主办人说这年头流行开同学会,凑得到一定的人数就没问题。”
白鄀蔷直觉莞尔。这年头何时流行开同学会的,她怎么不晓得。
“我这里有索傲的电话,你抄一下。”
“索傲?”尘封久远的记忆仿佛被人投下一颗小石子,她的脑海立即浮映出一道孤傲霸悍的身影。
“就是那个国三转学到我们班,常常打架闹事又跷课的问题转学生,主办人请你联络他。”
她记得这个人,只是——“为什么由我联络?”
“当年只有你敢主动跟他讲话,还敢催他写功课,跟他最有交集呀!”现在想起来,她仍佩服得想为好友鼓鼓掌,那个索傲叛逆得教人见了就怕,柔柔弱弱的鄀蔷却有勇气接近他。
“既然大家都怕他,张副班长又何必通知他开同学会?”比起为自己当年情非得已的“壮举”喊冤,她更好奇这个疑问。
“好听话是,同学一场,要办活动当然每个都该联络。”
“那实话呢?”
“其它同学一定也很想知道,他是否成了黑道大哥。”像她就超想知道说。
闻言,白鄀蔷顿感哭笑不得。这还真是老实得可以的实话!
结束与关筱祺的通话,看着抄写在纸上的电话号码,她全心想着的是——她该打电话给索傲吗?记忆中,他委实不好惹……单手将干扁的书包勾甩在右肩上,索傲不像其它人三两成群的结伴同行,他一个人昂首独行,专挑无人的巷弄,左弯右拐,胡走乱窜。
然而身后那道时而跑步、时而快走的急促脚步声,始终跟着他。
靠,这家伙找死啊!
“你到底想干么”当身后的快跑声接近他之际,他冷不防旋身喝问。
咚!煞不住脚步的娇小身子一头撞上他的胸膛。“呼……好、好喘……”顾不得额头撞得有点疼,白鄀蔷下意识抓着他的衣服喘气。
“谁说你可以拉我的衣服?”劈头又是一句直冲的诘问,兜头砸向她。
仰起小脸,白鄀蔷总算看清眼前横眉竖眼的恼怒脸庞,她吓得颤然的放开手,慌忙退后。“对、对不起,我是不小心才拉着你的。”
“你故意跟踪我?”
留着及肩长发的小脑袋直摇。“我有喊你,可是你不理我。”
“没事我鸟你干么?”那他现在理她这个不熟的同班同学做啥,疯啦。在心里啐骂自己,他转身就要走开。
“等一下!”情急之下,白鄀蔷揪住他未扎进长裤内的浅蓝色制服衣摆。
“机车,你真的皮在痒。”他不爽的低叱,恫吓的举起拳头——
“呀啊!”她惊叫的闭起眼。
索傲像看外星人一样,眯视眼前这张微微沁着薄汗,卷翘长睫隐隐颤动的巴掌小脸。
这个女生脑袋正常吗?有人要扁她不赶快落跑,反而揪紧对方的衣服,闭起眼睛杵着不动她就这么想当熊猫,还是想试试流鼻血是啥感觉。
久久未感受到任何痛意,白鄀蔷缓缓睁开眼,尚未搞清楚状况,一连串数落便吼进她耳里。
“你脑袋放口袋啊!人家要扁你,竟然呆呆的站着等人。”长得明明清清秀秀、一脸聪明样,怎会阿呆得那么让人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