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茶楼里,圣郁婕抬头,看向面前站著的两个男子,起身对说话的那位年轻男子道:「您是吴先生吧,另一位是?」
「这位就是这批展品的收藏者,我的委托人钱先生,钱先生是为了展览的事特地从英国回来的。」
她看向老人,Burberry的棕色格子西装配米色休闲裤,米黄色的衬衫,衬衫扣子扣到喉结处,今季正流行的小翻领下,一条棕色的爱马仕真丝丝巾使他看起来风度翩翩,纯正的英国绅士也不过如此。
但随著目光的定格,圣郁婕愣住了,这个人——
「圣郁婕小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您是——」盯著那张过份相似的脸,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男人微笑点头,「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是书云的父亲。」
书云的父亲?!圣郁婕几乎忘了该说什么或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钱先生之所以委托我将那批展览品交给贵中心展览,最终目的是为了想借圣小姐之便,请书云参展。」
圣郁婕瞪向开口的吴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这个人就是书云的生父,那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甚至伪装自己已死的男人,现在竟借她的手再一次欺骗甚至伤害书云?!
「圣小姐?」
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胡乱将桌上的文件收好,随后看向一脸惊讶的钱世昌。「抱歉!这个展览我们不能承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满心被利用的愤怒,以及为男友的心痛。
「圣小姐请留步!容我说句话可以吗?」
站住身子,她僵硬的转身。
钱世昌看著面前的女孩,她和照片上看起来不一样,此刻的她满脸愤怒和不满,那双盯著自己的眼睛写满了谴责,於是他知道了。
「我想,书云已经把我们家的事情告诉圣小姐了吧。」
她微皱眉头,因为说这话时,钱世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让她犹豫该不该站在这里继续听他说。
「如果不赶时间,圣小姐可否坐下来听我把故事说完整?」
完整?难道书云说得不完整吗?她挑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重新坐下来。
「圣小姐一定也认为,我是个为荣华富贵而抛妻弃子的大混蛋吧。」
钱世昌苦笑,长长叹出一口气,双手交握在身前,目光越过茶楼的竹帘望向远处,良久才道:「当年我只身前往美国,我猜也是想有番事业,给书云母子俩好日子过,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在英国领事馆附近的巷子,我应该是遭人抢劫,反抗之后仍身中三枪。」
圣郁婕没有插话,但心里疑惑不断。他为什么要用「猜」跟「应该」这种不确定的字眼?他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吗?
钱世昌摇头继续道:「算我命大,让当时英国驻美大使的女儿所救,但由於脑部受创而失去了记忆,能证明我身份的证件应该是被歹徒抢走了,为了不让我被移民官遣送到难民收容所,她替我入了英国籍,请她父亲安排我在英国大使馆工作,随后我们产生了感情,最终顺利结婚,回到英国定居。
「这期间她一直不遗余力的替我查找身份,直到五年后,终於查到我是谁,但却隐瞒了我。」
圣郁婕紧皱著眉头,她想,她可以理解那位英国小姐为什么要隐瞒。
「直到我们结婚的第十年,她不幸得了不治之症,才将一切写在遗嘱里,包括她派人回台湾和书云及他母亲见面,听说沛华是虔诚的基督徒,而宗教也是沛华最后的寄托,所以她照沛华所愿,帮他们母子找到能安身的教堂,甚至将自己名下的一半遗产留给了他们——我想那是因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认为那是自己的罪过,甚至认为得病是上帝对她的惩罚,她要我原谅她的自私——
圣郁婕咬紧嘴唇,她已经无法辨别这个故事是否真实,但是,她深深的被这个故事里的女主人感动了,她用短短的一生来赎罪,直到死都没有赦免自己,而唯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爱!
她需要被原谅吗?不!因为她根本没有错,在爱的世界里,又有谁是错的呢?
「芬妮去世后,我曾回来找过书云和他母亲,可却被拒绝了,沛华是了解我的,她知道我是出於自责和歉疚想弥补她们母子,她说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仅仅是歉疚?她曾是你的妻子啊!」她不能理解,如果仅仅只有自责和歉疚,未免也太轻了。
「说实话,圣小姐,我到现在都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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