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真正想法?不管爱得多炽热,他随时为可能的变数做准备?换言之,如果不是景恒毅的嘱托,他的情爱生活最多进行到同居的状况,根本不可能走入婚姻?他绝不为爱情的苦果伤神,她只是他生命中的意外!
震惊了不知多久,勉强消化了他的一番话,她微抖着手写下虚弱的辩白——「我们是我们,我不是阿姨!」
他扯了扯嘴角,摇摇头,「男欢女爱,分分合合,司空见惯,和你是谁无关。方菲,你如果接受,就留下来,不能接受,我也不勉强。很抱歉之前老逼你履行婚姻义务,那其实是我想多接近你的借口,我不否认自己很喜欢你,但是现阶段,我不能给你孩子,对不起!」
她想对他说——「那就不该招惹我,不该得到我,让我爱上你!」,但是手抖得太厉害,几乎要交抱双臂才能阻止发颤,她放弃了表白,让开一侧,不再拦住他。
看着他离去,眼眶异常干涩,喉头梗塞,她咬着拇指,心慌意乱,明白自己力量不足以改变他,潜意识却还在为自己的困境找出口,嘴中不停默念着,「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昂起脸,她看见窗外一片皎洁的月色,一抹希望在月色中莹莹发亮,她弯起抿成一直线的唇,勉力笑了。方菲不见了。
当他没有等到她归家那一夜,他判断她消失了,却肯定她并非离开。
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屋里属于她的对象几乎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包含她常翻阅的几本美术杂志和百科丛书,甚至画具、水彩颜料、一束束的色铅笔,都静静躺在房里的小角落,保持原有的样貌,换下的睡衣也整齐地折放在梳妆椅背上,空气里漾晃着她的气味,彷佛只是上一下洗手间,没多久会浅笑倩兮出现在他身畔。
女人的无理取闹,意气之举!
他这么认定着。独睡已不习惯,但他可以忍耐,忍耐到她再度出现也面不改色。原以为她与众不同,没想到本性里渴求的和别的女人没两样。如果以为无故失踪会令他惊慌失措、改变初衷,那么她的确不够了解他,所有的分离难耐必定可以靠意志和转移克服,他和景恒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刻意延长留在办公室的时间,不打任何询问电话,不差遣李秘书做盯梢的工作,他让方菲这个名字不从嘴里说出,隐隐悬挂在不轻触的内心角落。
但李秘书的眼色为何古古怪怪?每一个前来请示公务的职员为何令他耐心尽失?他的胃口为何沦为以咖啡、三明治裹腹?公司的股价涨停板也只愉快了十分钟?
他拒绝深入分析,只把李秘书召进办公室,坐在客座沙发随候他差遣,却常常一个上午不说一句话,让李秘书枯坐到打盹。
他心里盘悬着一个数字,从一到二到三时尚可忍受,到四时,他终于开了口,泰然自若问:「不用顾着方小姐,工作是不是轻松多了?」
李秘书从恍神中醒转,慢了几秒钟回答:「哪里哪里,方小姐很好相处,照应她一点都不累!」
「那这四天怎么没听你报告她的行程?」
这一问,李秘书的胖脸充满惊疑,摸不清老板真正的意旨。他吞吞吐吐道:「景先生,我不知道方小姐落脚在哪间饭店、什么房号,她没告诉我,我以为您知道——」
他眉头一攒,察觉一点不对劲的味道,再问:「没事住什么饭店?」
「嗄?」抓耳搔腮,不祥的感觉临头。「马来西亚她人生地不熟,一定得住饭店啊!」
「你知道什么?」厉声喝问。
「我……知道的不会比您多啊!方小姐几天前询问我马来西亚的范先生联络方式,她说是您请她问我的,客户资料都在我的档案里啊,我不觉得有何不妥,告诉了她电话号码。她吩咐我这几天不必找她,她要到马来西亚一趟,很快会回来,所以……」这对夫妻是怎么回事?
「到底我是你的上司还是方小姐是你的上司?」他霍地站起,两手撑在桌面,阴沉的神色吓了李秘书一跳。
「当……当然是您,可是方小姐是景太太啊——」李秘书立刻住了嘴,因为景先生又坐了下来,手指揉着眉心思索,早已不搭理他的答案。
景怀君保持这样的姿势好一阵子,在李秘书快憋不住尿意想起身告辞时,抬头唤住他,「有没有确切的回来时间?」
「没有。」
否定的答案激起景怀君的怒意,苛刻的责备就要一古脑儿出笼,却适时传来两下敲门声,李秘书倒退着走去开门,瞄一眼门外的倒霉职员,整个人僵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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