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才一脚跨进客厅,双眼即被眼前的景像吓得无力眨动。
倪圣文一派自若的提着行李进门,感觉到朱夙强的沉默,便转身询问:「阿强,你怎么了?」
朱夙强眨眨眼,试图眨掉眼前的影像,但他发觉这只是自欺欺人,他抖着声问道:「这里是……我家吗?」
倪圣文看了偌大的客厅一眼,觉得没任何异状,「是啊!你才出一个月外景,就忘了自己家长什么样了?」
朱夙强是电视台某个知名旅游节目的编导,身兼编剧及导演两职的他责任感强烈,从行前的打点,到节目的行进编排,绝对要确认到完美后才肯带着工作人员出外景。
离家工作个十天半个月是家常便饭,有时在家还待不到三天就又收拾行李出国去了,常常让倪圣文忘记这室友的存在。
柑较于倪圣文的平静,朱夙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瞪视着眼前的景况--引以为傲的樟木茶几上堆满了各式泡面面碗,千里迢迢从印度扛回来的拼布地毯不但看不出花样,上头还堆满一袋袋的垃圾跟宅急便纸箱:不知名的纸张、信件及广告单散落地板,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奇异的腥臭味。
「天啊!天啊--」朱夙强忍不住哀嚎,好似眼前是灭门惨案的可怕场景。这真是他的家吗?一个月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他把色彩缤纷的拼布地毯彻底清洁一番,还特意为樟木茶几上蜡,擦拭到光可鉴人才罢休,现在呢?
他从意大利搬回来的顶级沙发上,还堆满了衣物、面纸空盒及不知名的诡异物品。
大步一跨,朱夙强从沙发中抓出一个黑色物体,轻轻一嗅,闻到一股令人作隐的腥臭味。
「这是什么?」朱夙强语气不善的转身质问。
「那个是……」倪圣文顿了下,努力回想那团黑色物体的真面目,「啊!那是我一个星期前叫的海鲜披萨!」
「什么?!」朱夙强忙不迭将手中的恶臭物品扔开。「倪、圣、文!」
「什么事?」
待倪圣文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已沦陷在一双熊灵大掌中,性命随时有不保之虞。
「我不过把房子交给你一个月,你就给我搞成这样!我的……沙发、茶几……」朱夙强双眼射出狠恶凶光,这些都是他宁可累死,也要扛回国的珍品,他费尽心思保养爱护,不料才离家一个月,回来却发现没一样保持原状,教他情何以堪啊!
「咳咳咳!阿……阿强,有话……有话好说。」
倪圣文的脖子被掐住不断地摇晃,让他连话都说不清楚,要是朱夙强再用点力,他八成要一命归阴了。
「没什么好说的!」朱夙强似是掐红了眼,不肯住手。
「阿强……」生死边缘,倪圣文只能不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乱屋子……」
「我原本干净温暖的家被你搞成这副鬼德性,你对得起我吗?」
「还……还可以住人啊!」倪圣文觉得自己快断气了。
「住你个大头!好好一个家给你搞得像垃圾堆!」脑中灵光乍现,朱夙强紧接着追问:「等一下,我不是有请一个女佣料理家务吗?」
跟他同居三年,他清楚倪圣文这个生活白痴的破坏能力,而他又工作忙碌,为避免住家沦为垃圾场,每回出远门都会请钟点女佣过来整理家务,顺道照料整日只知往书本钻的倪圣文。
「她……跑了。」倪圣文感觉自己只剩最后一口气,「阿强……我快透不过气……」
「她为什么跑了?」
「我哪知道……」
「我想我知道。」看着倪圣文扭曲的脸孔、流转无辜眸光的双瞳,朱夙强的怒火没来由的渐渐消退,最后气恼地松手,「妈的!为什么我对你就是没辄?」
三年前一个月黑风高、下着倾盆大雨的晚上,倪圣文抱着所有家当,一副孤苦无依样前来投靠,他于心不忍收留了这个高中同学,没想到此举根本是自作孽!
当时他真不该一念之仁,应该任由他在外边流浪饿死才对!
「你堂堂一个大学讲师、地质学学者,不但没照顾自己的能力,还只会搞破坏,任谁看见你制造混乱的功夫都会被吓跑。」
三年前,倪圣文刚搬进来的那几天,简直是鸡飞彻跳、兵荒马乱,逼得有点小洁癖的他不得不在出远门时雇请女佣,否则根本不敢想象归国后他家的下场。
三年后,可怕景象重现,依旧让他胆颤心惊不已!
「咳咳咳!」倪圣文呛咳了好几声,慢慢顺通喉咙,「等等我帮你整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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