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芸!」他拉下她的手,声音沉了沉,「我们谈一谈吧!」
「谈什么呀?快迟到了啊!」她不解地跺脚。
他轻环住她的肩,将她带到酒店右翼一列景观树后,面对面道:「先谈一谈,不用太多时间,谈完了,下次妳还想让我和薄荷单独相处,有的是机会。」
她陡然安静了,手脚局促不安,避开他的视线,焦躁地用鞋尖磨着石子地,良久才启口,「如果你想责骂我,我不反对,可是,今天可不可以不要浪费那两张票?我不想让薄荷失望,她一直想看这出剧,我答应陪她去的,她也知道我邀请你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到场,回来一定K死我。」
他哑然失笑,懊恼地看着她,过一会儿,表情软化了,他含笑说道:「这件事如果对妳而言很重要,我不是不能配合。」反正他配合别人的意愿做他毫无兴趣的事也已习惯,甚至可谓驾轻就熟。
她重新唤起精神,感激地仰望他,「谢谢你。」
「不过,妳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真正的意愿吗?」
「你是指今天这个约定吗?」
「每一个约定。」
「每一个……」
真正的意愿?
她的确从未深究过,他从未拒绝她的要求,她以为他若非行有余力帮她,就是乐于参与;他恒常一派温柔,难得让人看出坏情绪,她习惯了他的温文有礼,很少顾忌可能惹怒他的后果,自然不会考虑到是否符合他的喜恶;她一直认定他是最好相处又讲道理的朋友……这么说来,是她太大意,太强人所难了,忽略了好脾性的他也有自己的执着……
她满腹诚意,敲敲脑门说:「对不起,让我重新检讨一下,唔……我在花房表现碍手碍脚,让你们工作进度太慢,就应该自动走路,不该等你开口;我也该先问你,你喜欢吃什么菜再邀请你上门吃饭;我更应该问你,你喜欢哪一出戏码才买票请你观赏,而不是强迫中奖,」她顿一顿,亡羊补牢地建议:「你现在想告诉我你真正的意愿吗?我可以配合的。」
他静静凝视她,柔声道:「我真正的意愿是,妳可不可以每天提早到学校好让我有多余时间告诉妳如何照顾花房;而我对吃什么菜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是妳亲自下厨款待我就心满意足;至于看哪一出剧更不是重点,因为我对电影的喜爱远胜过歌剧,答应妳只是为了让妳开心,所以如果邀请我的人突然消失了,我会失去坐上两小时的动力。我真正的意愿还有──」
他两掌按住她的肩,让她牢牢地背抵树干,才想开口问他,半张的嘴被结实地堵住,她神智一时转不过来,只感到贴在唇上的柔软唤起了某种记忆,彷佛才经历不久,那味道,她浅尝过……就快忆起了什么,唇上加重的力道打断了回想,湿热探进她的舌间,主动纠缠,她未及反应,嘴唇一阵虚凉,一吻结束,恢复正常,只有那炽热的凝望继续在她脸上燃烧,她的身躯半瘫在树干上,两腿像没有重量的棉花站不太稳。
「谢谢妳的配合。我们还有必要赶场吗?」
「我──头昏──」她反手撑着树干站直,一脑袋震惊与空白,视线根本不敢上抬。「我看……还是回家算了!」几乎用逃的离开现场。
她不能一直傻眼地待在他面前,他竟然吻了她!他怎么能吻她?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他不是为了这种结果啊!这个吻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的思绪像坍塌的积木一样混乱,电光石火间,像插头接上了电,她骤然回头──
「你喜欢我?」
隔着十公尺,他耸耸肩,笑如暖阳。
「你的意思是──真的?」她返身走回他跟前,睁着大眼等待答案。
「真的,」他捏捏她的尖雅下巴,「妳很失望吗?」
失望?不!是困惑!在她眼里,他是比杨仲南好上几倍的优质男人,和他相处,安心又自在,不用担心表现不符标准而被三振出局,他沉敛且温柔,责备别人的字眼都要琢磨再三才出口……不,他超过了她以往的标准,这样的人绝非为了普通的她而特地打造,她从未奢想过啊!
「薄芸?」有些粗糙的长指转捏她的腮,她看来傻得厉害,这可是头一遭向异性示好而得不到积极回应呢。
「我完了,」她喃喃念道,「真完了,你……要不要试试喜欢薄荷?」
他一脸啼笑皆非,极不认同这项提议。「这一点很抱歉,恕难配合。」
她扁扁嘴,想哭的模样。「今天为什么不是愚人节?我恐怕会比较相信,这些全都是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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