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听着两人争相承认过失,手持八卦铜钱的司徒离人颇感莞尔,人性有恶有善,他们让他觉得这世间还是美好的,希望常在。
只是,这不表示眉间的折痕能因此抚平,在宽慰的同时也忧心,心爱之人的灾劫不知能否平安得渡?
“抱歉,先生,我们没能顾及你的心情。”他们似乎吵了点,把话都抢光了。
“无妨,老滚……”司徒离人露出歉意的微笑。“我现在应该改称你一声于大哥,我能了解你急于弥补这些年对朱小姐的亏欠,但当务之急是得先找到古镜的下落。”没了它,什么事也办不成。
“是,我让秀婉来说,她比较清楚。”于承恩憨笑地摸摸大光头。
朱秀婉开始娓娓叙述,她的声音偏柔,越说却越气愤,音量也不自觉的放大。
“社工?”司徒离人眉头拧了拧,直觉地联想到一个人,却又希望不是她。
“对,我看了她的证件,姓安,她拿了镜子以后还很张狂地说欢迎我去投诉她,她是照规矩办事。”根本是睁眼说瞎话,抢人物品哪是规矩,比土匪还蛮横。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虽然不想有太多牵扯,但还是避不开。
司徒离人的心头很沉痛,他以诚待人,宽怀为大,不欺童叟,可是别人却不能以同理心相待。
人的心太复杂了,他用尽一辈子的心思也猜不透,损人就一定利己吗?这种想法不只天真,而且愚昧。
“你知道?”那么神,不用卜算?!
“嗯。”
安亚菲——一个对外宣称要追到他的天之骄女。
“你打算怎么处理,需要我们帮忙吗?”他一个瞎子,行动不便,总要有人在旁顾前看后。
他沉吟了一下,“朱小姐先回医院,看着小恩的肉身,别让人动她。”
镜子被夺后,司徒离人已为植物人形态的于神恩转至头等病房,那是一间什么设备都有的个人病房,有专门照顾的医生和护士,必须有钱或有权的人士才能拥有的五星级医疗。
他也重设结界,并商请了在保全界颇负盛名的朋友帮忙,防止闲杂人等进入,确保不会有人心生歹念,做出令人痛心的事。
“好,我马上回去,谁敢动小妹一下我就跟他拚命。”朱秀婉愤慨地挥着拳,满脸愤色。
她一说完也没耽搁,留恋的看了一眼相隔多年才见到面的男友,满眼温柔地握按他的手,千言万语尽在无声的相望中,怀抱着爱和坚定走出他的视线。
其实是不舍的,哪有人刚一见面又分开,但为了所爱的人儿,他们得忍耐,云开见日出,苦尽还甘来,老天爷不会一直残酷地对待苦命人,总会留条路让他们走。
“于大哥,你就陪着我身边的小恩,她最近的状况较以往多,没人看着我不放心。”少了阴镜的照拂,她的精神略显不济。
“你不带着她?”他看得出小妹对他的眷恋有多深,几乎一刻没看到人就会心慌不安。
“她现在这样子……”司徒离人苦笑。“唉!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抚着枕在他大腿上睡着的女孩,本来她很专注地聆听大伙儿的谈话声,可是越听头越低,一直往下点,最后靠着他沉沉睡去。
男为阳,女为阴,在山上时,她可以藉由阳镜回到阴镜休息,所以司徒离人才听见人往外走的声音,却没人真正见得到她,因为她“回家”了。
被欧阳不鬼带下山后,她的体力越来越差,再加上肉身那边少了阴镜的庇护,慢慢的精神力产生衰竭现象,间接影响到离体的魂魄。
这几天她显得特别容易疲倦,站着也能睡,常常和人聊到一半就打盹,一下子又猛然惊醒,问人家到底说了什么。
幸好大家都能体谅她的无可奈何,对她的歉声连连也只是微笑,有爱有包容,他们都爱她。
“先生,你的术法那么高深,难道不能帮帮她吗?”看妹妹一天比一天虚弱,于承恩实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以帮,但对她的助益不大,再说她能一直熟睡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司徒离人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怎么说?”他不懂的问。
司徒离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腿上人儿,好让她睡得更熟。“保留体力,至少在合体时她会有力气回到自己的身体,不用藉助外力。”
以术法打人,若力道拿捏略有偏差,她的魂魄会受伤,肉体本身也常有病痛,大病小病不断,风险极高。
“我该注意什么,任由她一直酣睡吗?”总觉得她越睡气色越苍白,好像快透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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